厉萌萌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想明白,只是知道厉唯一想要的答案而已。
但是这次,她看着乖乖地坐着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的沈亦,终于知道了上次为什么厉唯一要这么凶了。
“我错了哥哥,我不应该因为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会给关心我的人带来伤害。”厉萌萌伸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不该对我讲。”
厉萌萌点点头,走到沈亦旁边,一看到肿的跟馒头一样大的脚踝,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开始狂流。
“对不起沈亦哥哥,是不是很疼啊?我,我去拿冰袋来给你敷一敷。”
沈亦笑,都这种时候了仍旧伸手擦厉萌萌的眼泪,“你不要哭,一点都不疼的,我没事。”
结果,厉萌萌哭得更凶了。
十分钟后,一个长相年轻带着粉红色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她走到院子里看到坐在地上的沈亦。
“我先给你拍个片子哦,不要动。”
沈亦点点头,看着女医生从包里拿出一台便携的x光机,非常利落地给人拍了片子,然后开始包扎,上板,上石膏。
“就是骨折,消炎药要吃,然后两个礼拜过来医院看一看。”
夏青阳点头,抱起已经被固定好了脚踝的沈亦,“你师傅可以放假了小东西。”
沈亦皱眉头,“那我是不是很久都不能练功了?”
“想不想留在厉家?”夏青阳看着他。
沈亦犹豫了一下,“想,但是师傅看不到我会想我的。”
“小兔崽子,还知道想着你师傅呢。没关系,我去跟你师傅说,”他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厉萌萌,“是谁把你害成这样,谁就要承担责任是不是,脚不能用咱还有手,我教你一段时间。”
“真的吗?”沈亦一张小脸上满是欣喜。
“恩,开心吧小东西。”夏青阳后半句明显是对着厉萌萌说的,厉萌萌在听到沈亦能在家里留下了之后连忙就跑到了厨房里,开始跟阿姨说沈亦的脚踝断掉了,需要吃点补骨头的。
阿姨觉得这个家真的是有点问题,一会儿不是肩膀就是脚踝,不断得有人受伤。
厉氏,江湾湾收到了一封信,信是吴婉寄来的,她看到寄件人的时候有一瞬间没敢打开读。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打开,而是直接叫了林风就往公寓的方向跑。
“这里的门禁确实太松了是不是?”
林风摇头,“这就是小区的正常安保,对基本的安全需求是足够满足的。”
“但是如果我吩咐这里的安保也跟那边一样的话,也许吴婉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了。”
“也有可能会有另一种方式的灾难,你不是神,掌控不了别人的人生的,不必要自责。”林风按电梯,江湾湾跟他一起到了33楼。
按门铃的时候江湾湾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自己都能够听到,打开门,门内的景象一如之前,除去发霉的味道,布满灰尘的桌椅,还有一丝丝人体腐烂的味道。
“报警吧。”江湾湾站在门口。
林风摇头,“我会让人来处理,她有亲人吗?”
江湾湾看了他一眼,“有的,你觉得她会在哪里?”
林风指了指那个衣柜,“那里面吧。”
江湾湾走过去,站在了衣柜前面,底下缝隙里,有明显的血迹渗出,她的手开始颤抖,有点不太敢打开。
“我来。”林风走上前,将江湾湾揽进自己怀里,江湾湾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山,眼泪开始不自知地滴落在林风的外套上。
突然,她鼻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人体腐烂的味道。
“死了吗?”
“恩,死了。”林风看了一眼,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很精致的连衣裙,脸上大概画了很好看的妆容,但是尸体稍微有些膨胀了,脸看不太出来原本的样子。
“带我走吧。”江湾湾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不知道是不是血的味道太呛,她此刻有点无法呼吸的难受。
林风点头,带着人走出了公寓。
在车上的时候江湾湾打开了那封信。
湾湾姐: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这样叫你的,可能你忘记我了,但是我进这个圈子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我很想演戏,演戏是我的梦想,也是我唯一会做的事情。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有可能没有办法继续演戏了的时候,我做过很多事情,是恐惧,也是功利把我推向了这个我一定会得到的结局。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一开始我很庆幸你们救了我,那么久了,终于有人能够帮我从这种处境里走出来,我做了太多的事情,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本心,演戏虽然还是我的梦想,但是这份梦想变质了。
我多想重新开始生活啊,也许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又或者是找到一件我仍然想做的事情。
但是,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坐在这件空荡荡的屋子里,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狰狞的模样,空间对我来说前所未有的大,我不需要再去那个狭小的衣柜里面的空间了。
但是你知道吗,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柜子里,柜子里面漆黑,我异常自然地在这个空间里排泄,睡觉。我反应过来以后钻出去,外面的空间大儿寂寞,我居然感觉到不安全。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我走不出这个柜子了,我的人生都要在这样的狭小的黑暗里度过。
我做过很多不太好的事情,是我自己做的,我也心甘情愿,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湾湾姐,谢谢你,这些话不知道该跟谁说了,不说的话我也觉得不太甘心啊。
我的人生,起码要有一个人知道才算多少有了点意义,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适合我跟你们告别。
再见啦,湾湾姐。
江湾湾将信重新叠好放进了信封 里,“这年头,没什么人还会写信了。”
林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记得这个丫头了,要进这行的人很多,优秀的人更是多,大部分都是很优秀的人,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很好的际遇。”
“不是好看,或者有足够的才能就可以在这个圈子大红大紫了,更多时候,其实是个运气。”
“凑巧大导演看上你了,凑巧你符合这个角色,凑巧你演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配角却突然深受观众喜爱。你没有实力和能力在这个圈子是一定无法活下去的,但是你有实力和能力却也未必能够在圈子里混好。我看过太多的人了,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这个圈子,人的存在感是最低的,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不对?”
林风伸手牵住了江湾湾的手,“她自己做的选择,我们除了接受以外,不好说其他的。”
江湾湾看了林风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其实她不明白,那么久的折磨都已经忍受了,为什么解脱了却反而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呢?
飞机上,夏暖暖给已经睡着了的厉南景盖了条毯子,这是他们出来的第一天,连第一个目的地都还没到呢夏暖暖就已经开始想念厉萌萌了。
她看着外面翻腾的云海,思绪万千。
“不睡一会儿吗?”
夏暖暖转头看向厉南景摇了摇头,“你说萌萌他们确实会好好的吧?”
厉南景坐起来,笑了笑,“这么担心的话等下了飞机可以打个语音电话。”
夏暖暖点头,“我这样是不是很烦人?”
“不会,”厉南景将人拉过来亲了亲她的头顶,“你说再多次,我也不会觉得你烦人。”
“吃点水果。”厉南景松手,将一旁桌子上放着的切好的水果拿到了夏暖暖面前,“你有些上火,要多吃一点。”
夏暖暖接过,“等到了地方我就不会这样了,一定是飞机上太无聊了。”
“抱歉,我睡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暖暖嘴巴里塞着一颗草莓,讲话有点儿含糊不清的。
“我知道,我只是为没有能够陪你觉得有些抱歉,但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夏暖暖诧异,“你不会是要在飞机上跟我再求一遍婚吧?我这次可是不会答应的。”
厉南景闻言哭笑不得,“之前的求婚你不满意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暖暖歪头,“不是这个惊喜?”
“自然不是。”
“那我就猜不到了。”夏暖暖疑惑,“那会是什么呢?”
“我没有让你猜啊,如果你都能猜到的话,还算是什么惊喜啊。”
“你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夏暖暖侧着脸往厉南景嘴巴里塞了一颗草莓,“超级甜。”
“跟你分享。”
厉南景吃掉嘴巴里的草莓,看着夏暖暖,然后冷不丁就在夏暖暖的脸上亲了一口,夏暖暖瞬间红了脸,然后往四周围看了看,还好大家都在睡觉。
“这是公众场合,以后你不可以这样。”
“没人我才亲的,不算公众。”
夏暖暖无奈,“那也不行,在外面就是不行。”
“那在家里就是可以是不是?”
夏暖暖一巴掌拍在厉南景肩膀上,“不要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