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在那自我催眠似的窃喜,越想越是兴奋,不仅嘀咕出声来,甚至都忘了不远处还站着一人!
彩云实在受不了了,陈依站的地方刚好把门堵住,自己想回避也回避不了,对方又像发癔症似的一个劲的自说自话,也不过来相见,也不知他究竟欲意何为,自己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和一陌生男子如此光景,又处在这特殊时期,若是让别人知道,那该如何是好?
“这位公子,夜深寒重,不知公子来此作何?”彩云实在没办法,只得率先打破这种尴尬处境。
陈依从窃喜中回过神来,内心又是一通自责,没出息,真是太没出息了,怎么就当着别人的面意_淫起来了,对面还是位姑娘!
“小生这厢有礼了,不知大家在此,冒昧打扰,还望莫怪!”陈依赶紧行礼,先前就被人给误会成猪哥,现在却不能再唐突了!
咦?他知道我?
“敢问公子名讳,为何会知晓奴家?”彩云脸上满是疑惑!
“小生姓陈,单名一个依字,大家之名享誉苏州,白天的时候与大家在此见过,自然晓得!”陈依回道。
“啊!你就是白天那个好色之徒……”彩云被陈依给惊到了,难不成他是什么么歹人,专为自己而来?刚一出口,又意识到这话太重,这才没接着往下说。
好色之徒?怎么就成好色之徒了,最多叫情不自禁而已嘛!
“姑娘误会了,白天是小生唐突了,却不是有意如此,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难免闹出笑话,非吾本意,大家见谅!”陈依半带解释半带自嘲的道明原委。
巧舌如簧,看似情有可原,实则皆是诡辩,彩云根本就不信陈依的说辞,白天的时候,陈依那副色眯眯的眼神她可见多了,又怎会信他。
“公子可是留宿之人?屋内没人伺候吗,大半夜的到处乱跑,可是坏了船上的规矩了的,公子既为读书人,当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如此行为,就不怕辱没了圣人门庭吗?”彩云讽刺道。
这嘴还挺溜,动不动就是大道理,不过说得也确实对,自己也没法反驳,陈依只得再次解释,“大家莫怪,小生的确留宿船内,之所以深夜游荡至此,非不懂礼数,更不是不守规矩,实在是心中烦闷,无法入睡,欲出来透透气罢了,不成想巧遇大家,这才闹了误会!”
“白天也是误会吗!”彩云语气更加不善。
“白天也是误会,与朋友同来,不忍打扰其雅兴,又着实没有去处,想着看看苏州河的风景,也没想到会巧遇大家,这才唐突了佳人!”陈依死鸭子嘴硬,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自己认为的事实。
“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在一天之内巧遇两次?”
“这……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陈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事实就是如此,你非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
彩云差点被陈依这话给气笑了,见过无赖的,可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再指责于他。
沉默中,突然想起船内还‘扣’着一个没钱付账的无赖书生,彩云不禁脱口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个无赖到没钱付账的穷书生吧?”
没钱付账的穷书生?还无赖
陈依汗颜,这下完了,名誉扫地先不说,以后要想再在美人面前装装才子肯定是彻底没戏了,万恶的金钱,万恶的黄明仁,还我清白来!
“咳……见笑了,没钱付账是真,穷书生也不假,可这无赖的头衔却万不敢受,此事情况复杂,一言难尽,但是在下却从未想过赖账,无非就是手头拮据而已,实在不是有意如此!
再说了,在下就算赖账,赖的也不是姑娘的账,不劳您老人家费心!”陈依本就心情不佳,如今更是绝了亲近的心思,一直被人这么质问与嘲笑,也是动了肝火,语气难免不悦!
还生气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读书人人太多,如今这个世道才会如此失德。彩云可不管陈依爱不爱听,在她看来,像陈依这样的人,就得当头棒喝,才有希望把他们叫醒,“公子恼怒,说明心中多少还存有圣贤之道,奴家非是那恶毒之人,此番言语只是希望公子能醒悟,从拾古人风骨,做一个堂堂正正,为天下计的真正读书人!”
还说不清了是吧,你要跟我谈风骨?
“空谈理想谁不会,大道惶惶谁不懂,你这左一句圣人先贤,右一句无赖书生,敢问姑娘,事情的真相你可调查过?可否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可否知道仅凭主观臆断张口便辱人清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再敢问姑娘,这几尺船头,你能一天来两次,为何我就不能一天来两次?你误会我别有用心,言之凿凿,是否想过若真只是巧合又该如何?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如姑娘所言,可我又错在哪里了?
在下一没强取豪夺,二没伤天害理,无非就是想办法与姑娘接触而已,这就道德败坏,这就辱没圣贤了?
何为读书人?我不知道姑娘心中的读书人是什么样子的,于在下看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读书人该追寻的道,而不是姑娘口中的几句干瘪之言。
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辈读书人又不是苦行僧,更不是清道夫,不知什么时候在姑娘眼里,一个正常男儿的拳拳之心,竟变成了蝇营狗苟之徒的别有用心?
所谓心之所及,身之所往,我尊重姑娘那份清雅与赤忱,可姑娘又何曾对在下有过半分敬意?在下一再解释,姑娘又可曾听过信过?便是不信,姑娘又怎敢下此断言?
佛说,你心里有什么,眼里看到的就是什么!姑娘眼中皆是虚伪之徒,还容得下半分真理?……”
陈依说嗨了,彩云听呆了,这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一通诡辩,彩云哪里听过,又如何能还嘴!
说的累了,陈依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应该是镇住场子了,便停了下来,也不靠近,就这么站在船阁那,留点时间给她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