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轩已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他咬牙切齿,脸色发青地看着白若辰,尖锐的目光仿佛要把白若辰杀死。
“林宗主何必动怒?我只是实话实说,还请林宗主不要耿耿于怀。”白若辰一副谦意满满的样子,不了解情况的人,没准真会以为白若辰是在真心道歉。
“其可忍,吾不可忍!白逸,你我今日必有一人陨落于此!”林轩被白若辰的话彻底激怒。他紧紧握住双手,指间发出清脆的响声;眼角的血丝,足以证明他心中的怒火;全身散发的杀气,让人不禁一寒。此刻,他心中唯一想做的事,便是将白若辰千刀万剐,以释心头之恨。
方才还在偷笑的弟子,瞬间就变得一本正经。他们可不想得罪一位自己招惹不起的人,更何况,此人还是五大家主之一。许多弟子都认为白若辰这次死定了,就连看好白若辰的洛远等人,也不禁为白若辰捏了一把汗。
“说不过,便要动手。林宗主还真是大度啊!”面对林轩的威胁,白若辰毫不畏惧,反倒继续激怒林轩。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白逸,这是你自找的!”话音刚落,林轩便拔剑而起,径直向白若辰刺来。
林轩手握之剑,虽非五辰剑之一,但视其锋芒,也绝非寻常兵器可以匹敌。银白的剑身,墨黑的剑柄,剑锋之间留有一道红痕,在靠近剑柄的位置,刻有二字“血痕”。林轩运转灵力,注入血痕剑中,剑锋之间的那道红痕也随之变得更加鲜艳,仿佛真的血痕一般。
“林兄,剑下留人!”韩煜喊道。
此刻的林轩哪顾得别人的劝喊,他现在只想杀掉白若辰,以释心头之恨。他捏了一道剑诀,顿时,一股剑气将血痕剑包裹。元婴修士若想强行接下此剑,轻则经脉全毁,化为残废;重则血气翻涌,当场殒命。
林轩越来越近,离白若辰也不过一息之间。反观白若辰,伫立于原地,双手背在身后,丝毫没有抵抗之意。也不知白若辰是知道自己无法躲过林轩的这一剑,所以才无所事事,待在原地等死。还是他另有打算,准备给林轩一个措不及手。
“白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林轩奋力一击,一道剑气径直向白若辰的眉心袭去。
白若辰嘴角微扬,依旧待在原地,双手背在后面,没有半点想要退缩的念头。剑气从他的眉心袭过,将他的衣袍吹起,可他却依旧像个没事人的样子,仿佛那道剑气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毫无威胁可言。
在场之人见白若辰毫发无损,皆惊讶不已。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白若辰居然能强行接下林轩的一剑,更不敢相信他居然毫发无损。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任由他们如何的不相信,也无法掩盖事实。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林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奋然一击,居然会被白若辰轻易化解。
“林宗主可别随意诬陷人,我手中可是什么武器都没有。”白若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
白若辰一幅无辜可怜的样子,引得众人嗤笑,他们知道白若辰这是在嘲讽林轩。再看看林轩,化神修士居然连一位灵力全无之人都无法击败,这难道不是在贻笑大方。
“林兄勿怒,待老夫问他几句话可否?”林轩正准备开口,却突然被韩煜打断。
韩煜身为仙门第一修士,实力本就在众人之上,再加上他的身份,仙门之中无人不对其心生敬仰之意。林轩再怎么憎恨白若辰,也得给韩煜一个面子,否则别说韩煜的面子过不去,就连他自己也会被众人议论。
“韩煜若想问其,直言即可,何必请示我?如此,真是折煞林某了!”林轩肃然起敬,连忙向韩煜行了个礼。
“林兄有此度量,真是让老夫敬佩啊!”
“韩兄言重了。若非韩兄提醒,我恐怕还在被怒气冲昏了头。”林轩自省道。
韩煜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白若辰。他看着白若辰,细细打量了一番,又看向了一旁的熙悦,若有所思。
“白逸,老夫且问你,你方才所说之言,是为何意?”
白若辰一副极为自信的样子,笑道:“无需我言,想必韩宗主心中已有定论。”
“白逸,老夫是真不知,该说你聪明好呢,还是说你愚昧?”韩煜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聪明也好,愚昧也罢,我皆不在乎。只求韩宗主能放过她,哪怕用我的性命作为交换。”
“若辰,不要!你不必为了我而白白丢了性命。”熙悦喊道。
白若辰转向一旁的熙悦,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看不见熙悦脸上担忧的表情,却也能大致猜出她此刻的心境。
“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若我的命可以换取你的安宁,吾亦无悔矣。”白若辰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看着白若辰决心赴死,熙悦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跑向白若辰,一把将他抱住,眼中的泪水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流落。
“你可是剑灵,怎么能落泪呢?”白若辰低下头,微笑着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剑灵又如何?剑灵也有感情!难道我不能为自己在乎的人落泪?”熙悦反驳道。
熙悦的话深深地触动了白若辰。他从出生便受尽冷落,流落街头,又差点被人打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别人在乎。直到他遇见了洛尘,他的人生才出现了一缕光芒。
“若辰,你可曾想过,若你不在了,又有谁会在乎熙悦?我只是一位剑灵,若非有你,我可能还在那暗无天地的结界中度日如年。”熙悦紧紧抱住白若辰,生怕一不留神,他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熙悦的遭遇与白若辰极为相似,也因如此,白若辰在她的身上仿佛能看到自己。初次见到她,她还只是一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姑娘。再到今日,她已是白衣飘飘,亭亭玉立,宛如天仙一般。短短数月的相处,二人的关系便已到难以分割的地步。
“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可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承担。既然浮尘剑为我取出,此责就理应由我承担。”白若辰语重心长道。
见二人在此潸然泪下,难舍难分,林轩心中已是怒火万分。他再也忍不下去,挑明道:“白逸,你以为凭借三言两语,便想让我们放过她。真是可笑!她身为浮尘剑的剑灵,这是不争的事实,纵你如何的袒护她,也无用!”
白若辰收起情绪,语气凝重地说:“林宗主,这是要把话给说死?”
“不是我把话说死,而是事实本该如此。”林轩嘴角微扬道。
白若辰放开熙悦,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你与雨昔先到一旁等我可好?”
“那你怎么办?”熙悦的脸上浮现几分焦虑。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们在这里反倒让我掣肘,不如先到一旁去,也让我方便一些。”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熙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走向雨昔所处的位置,微笑着行了个礼。还未等她开口,雨昔便已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退守一旁,静观其变。这应该是他的意思吧!你无需多言,我会依此而行,因为我相信他。”
“你就如此相信他?”熙悦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你不也一样?”雨昔的脸上亦浮现一抹微笑。
“好了,你二人就别在那儿相觑一笑了,先下去吧!”白若辰并未转身,却也能洞晓身后之事。这在林轩等人眼中,乃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为他添乱了。”听到白若辰的话,二人相觑一笑,走下了席台。
此刻,席台之上仅有黑衣男子、韩煜、林轩、白若辰以及一具傀儡,其余人早已退守四方。
“白逸,你这是何意?”韩煜见白若辰将人驱散至四周,疑惑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韩宗主谈一谈。”
“说吧!你想谈什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由道来,应循道规。天道有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物初生,皆循此则。天创五道,一曰神道,二曰仙道,三曰人道,四曰妖道,五曰鬼道。吾既非鬼道,亦非妖道。然人道不容我,仙道不存我,神道不应我。五道之中,亡我存地,吾何不另辟蹊径,自脩一道,是曰魔道。”
白若辰拔起地上的浮尘剑,用手指在剑锋上轻轻一划,鲜血便从划**涌出。白若辰举起划破的手指,在眉心处轻轻一点,一道鲜红血印便留在了他的眉心。顿时,一股黑气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林轩、韩煜二人连忙退后数步,黑衣男子见此况不妙,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起身退守到席台的角落。而那具傀儡,由于没有黑衣男子的操作,依旧待在原地,直至被黑气完全吞没。
看着台上弥漫的黑气,众人倏然一惊,就连洛尘等人也大惊失色。那黑气里掺杂着怨气、煞气、杀气、以太,任何人一旦触碰到它,必定尸骨无存。
白若辰取下腰间的断魂笛,在手里打了个转。他嘴角微扬,举起断魂笛,黑气立刻停止了弥漫,向断魂笛汇聚。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台上便又回到先前的状况。唯独那具傀儡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黑气腐蚀了吧。
“白逸,你这是在做什么!谋害五大家主,可是重罪!你难道想死吗?”林轩怒气冲冲道。
白若辰紧握断魂笛,指着林轩,肆无忌惮地笑着,说:“即便我不这么做,你也会放过我吗?可笑!你早就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岂会留我?既然人道不容我,仙道不存我,我何不自修魔道,也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强者。”
“白逸,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放着光明正道不走,偏偏要去学那些旁门左道?”韩煜质问道。
“韩宗主说得轻松。若非我灵力尽失,我又岂会自修魔道;若非林轩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我又岂会自修魔道!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此乃天则。我有别的选择吗?”白若辰再也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