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入屋内,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她缓缓睁开双眼。
几日以来,她从未好好睡过一觉,难得无人叨扰,她自然不愿起床。可又想了想,自己答应了白若辰,要陪他一起去看看他的徒弟。这让她既是无奈,却又不得不起身。
她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却未见到白若辰的身影。她猛然惊醒,睁大眼睛,一脸惊慌失措地望向四周。
“哥哥?”她呼喊道,却无人应答。这让她原本平静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明明白若辰说过,会陪在她的身旁,守着她睡觉。可一觉醒来,他却不见了踪影。
“哥哥!”她神情慌张,不知所为。
她生怕白若辰出事。即便白若辰手中握有浮尘剑,可他伤势尚未痊愈。若是此时被人偷袭,难保不会出事。
她一把将被子拉开,慌忙起身穿鞋,随便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不顾发丝凌乱,径直往门外走去。可就当她快要触碰到门闩之时,一旁却突然传来一声戏谑:“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难不成是要去见情郎?”
她回过头,只见一位身着玄衣,目戴白绫,腰间别有一支竹笛的男子正坐在桌旁。他左手支撑着下巴,右手轻敲着桌子,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正准备上前,却忽然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怒气。
“哥哥说得不错,我就是要去寻我的情郎。可见哥哥这架势,似乎并不想雨昔去,难不成是吃醋了?”雨昔也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话语之中别有意味。
“非也!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家雨昔如此上心?竟然为了见他,连外表妆仪都可以不在意。”
雨昔自然也不甘示弱,走上前去,坐在白若辰的对面,一脸深情地看着他,说:“当然是你了,我亲爱的哥哥。”
白若辰心里猛然一抖擞,左手一个不稳,下巴直直撞在桌上,那感觉别提有多痛了。
“雨昔,咱们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你哥开玩笑。”白若辰轻揉着下巴,舒缓疼痛。
“哥哥也不想想,究竟是谁先拿雨昔开玩笑的?现在他居然还说,不要拿他开玩笑。哥哥,你觉得可不可笑啊?”从雨昔的话中,很明显可以看出她生气了。
白若辰心中一顿懊悔。早知道雨昔会来这一手,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万万不敢这么做。正所谓戏弄人容易,安抚人难啊!
“哥哥千万不要道歉,因为你即便道了歉,雨昔也不会原谅你。”雨昔直接把话说绝,白若辰就算想要道歉,也没有机会。
此刻,白若辰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说错话了。“我的好雨昔,哥哥真的知道错了!”白若辰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袂,一副可怜的表情。
“哥哥不觉得现在认错已经晚了吗?”雨昔抓住他的手,一把甩开,丝毫不讲情面。
“每次犯错,哥哥都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有新意。现在雨昔烦了,不想再看到这样的道歉。若是哥哥非要这样,那就请哥哥出去吧!”雨昔面无表情,直接下逐客令。
“雨昔,没必要这样吧!”
“为何不可?难道只准哥哥欺负雨昔,不准雨昔反抗?”雨昔的这一声质问,说得白若辰哑口无言,不敢出言反抗。
“天哪!我哪里敢欺负你?你一哭都可以要了我半条命,我哪敢得罪你?”白若辰心中苦闷,却又不能说出口。
“那你要哥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哥哥?”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道歉。我现在累了,不想再多说什么。哥哥若无事,还是请出去吧!”雨昔的话显得刻薄绝情。
“这……”白若辰欲言又止。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雨昔都不会听进去,反倒白费口舌之力。为今之计,只能先听从雨昔的,日后再做打算。
白若辰带着一张失望的面孔,起身向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前,停下来脚步,想要回头,却又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正准备提起门闩之时,一双突然从后面伸出,紧紧抱住他。
“哥哥,你就这么傻吗?连雨昔的气话都听不出?”雨昔抱着白若辰,将头贴紧他的后背,不一会儿的功夫,白若辰的后背就被热泪打湿。
背后传来的湿意,让白若辰的内心一怔,不知如何。这不是雨昔第一次抱着他痛哭,可他还是感觉心如刀绞,即便痛苦的人不是自己。
“不是我听不出,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是我没有考虑后果,让我家雨昔遭受委屈;是我没有一个作为哥哥该有的样子,不懂雨昔心里在想什么。无论作为谁,我都挺失败的。你说是吧,雨昔?”白若辰反省自己的过错。
“不!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师兄,你都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雨昔能有你这样的哥哥,真的很幸运。”雨昔的话让白若辰内疚的心,略微感到欣慰。
白若辰将她紧紧抱住的手拉开,转过身,对着她,面带笑容,说:“谢谢你,雨昔!”他抬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哥哥……”雨昔正准备开口,却被白若辰拦住。
“一醒来,就要说这些悲伤的话,对你的情绪不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今日要陪我去看看我的徒弟。”白若辰不想再让悲伤蔓延,于是将话题转移,想让雨昔的情绪能够好点。
雨昔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收起悲伤的情绪,露出微笑,点点头,说:“雨昔先去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再陪哥哥一起去客厅,面见诸位宗主,随便带哥哥看看新收的徒弟。”
“去吧!不用着急,慢慢来,我就在这里等你。梳洗打扮完,你便将桌上的早饭吃了,也不枉费我一大早起来,为你做饭。”
“什么?哥哥居然下厨了?”雨昔颇感意外。
“怎么,只许你照顾我,不许我照顾你?再说,你的厨艺还不是向师母请教的。虽然我做的,可能比不上师母,但也能凑合。”白若辰并未夸大自己,而是坦诚相告。
“无妨,只要是哥哥做的,雨昔绝不挑剔。”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再说下午,饭菜都凉了,快去梳洗打扮吧!”
雨昔点了点头,转身向窗边的镜台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人在梳妆打扮。
“小姐,您每天都如此打扮,只为见他一面,值得吗?”她一边为她梳理头发,一边发问。
“为何不值得?”
“他只是一介庶民,而您却整日为他担心,这于外人眼中岂不是一件怪事?再者说,他已昏迷数日,而您却每日梳妆打扮,只为看望他。而他只是躺在床上,闭目不见,仿佛死人一般。这对你来说真是太委屈了!”她为其感到愤懑不平。
“小莲,不可胡说!他只是受伤昏迷,又不是不会醒,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可您也不需要每日都去看望他啊!他的身边不是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妹妹亲自照顾他吗?何需您亲自操心?”她更加感到不满。
“身为徒弟,看望师父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她就更加来气。明明有一位闻名宇内的修士作为师父,而她却突然改变主意,非要拜一位名望微小的弟子为师,这让她极其无法理解。
况且,这位弟子居然还修为全失,宛如废人一般。即便他另修魔道,可这也不是所谓的仙门正道,必将被世人所唾弃。想到这里,她就为她感到非常不值。
“他也配做你的老师?一个被仙门世家所遗弃之人,却被你视作珍宝,非要拜他为师,您不是引火上身,自找苦吃吗?”她完全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你只是看到了表象,却未看到内在的他。”她摇了摇头,叹气道。
“请恕小莲无法理解。”
“你不懂也对,反正在众人的眼中,他就一位放浪不羁,不拘礼节之人。这样的性格也确实容易招惹事端。但是他的内心却是一直向善,不为名利所曲节,不为冷暖所易变。这就是我拜他为师的原因。”说着,她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我想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看着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不然,还有什么?”她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知道想着什么。
“小姐对外人如此说,恐怕外人不假思索,便相信了。可小莲一直服侍在小姐身旁,小姐的一举一动,小莲都铭记于心,自然也能猜到小姐心里在想什么。”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在想什么。”她对她的话竟产生了几分好奇。
“小莲恐小姐责罚自己,不敢直言。”她推辞道。
“无妨,我赦你无罪。”
“那便多谢小姐!”她先是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接着说:“若小莲猜的不错,小姐的心里是在想一个人,一个救自己于物故之前的人。”
一听到这句话,她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羞涩之色,恰如绯云一般。
“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她虽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羞涩之色却一分也没有减少,反倒加重了几分。
看着她脸上的绯红,她不言而喻,一脸坏笑,说:“真的是我说错了,还是小姐害羞,不敢承认呢?”
“小莲,我发现最近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点都不明白。”她白了一眼,脸上似有几分怨意。
“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是,小莲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她表面上虽妥协,心里却仍不服气。
“好了,不说这么多,赶快梳妆吧!我还得去看望师父。”
“小姐,请恕小莲说一句不该说的。以您的身份,根本无需拜他为师,随随便便就可以找一位胜过他数十倍的人作为老师,何必执意于他一人呢?”
小莲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一个被世家所轻视之人,何德何能得到她的青睐呢?以她的身份,要想找一位老师,何需如此费劲,只要消息一放出去,一群人便会蜂拥而至,争先恐后。除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他一个残疾之人,凭什么做她的老师。
就在她准备回答她的问题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抬起手,示意小莲停下手中的工作,撇过头看向房门,问道:“何人?”
“是我,师妹,师父他老人家叫你去大殿,说有事找你商谈。”
“哪位师父?”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意,语气也变得沉重:“抱歉,我忘记你已改拜那小子为师了。我说的是韩宗主,他现找你有事。”
“多谢韩师兄告知!待我梳妆完后,我自会前去。”她回复道。
“那你快点,我先去回复师父。”
“劳烦韩师兄了!”
待她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离开时,他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也听到了,还不快点帮我梳妆?”她鼓着脸,埋怨道。
见她脸上的表情,她既是想笑,却又不敢,只好憋着。她忍着笑,说:“好好好,小莲这就为小姐梳妆打扮。”话音未落,她便动起手来,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不一会儿的功夫,她蓬松的发丝便变得笔直,宛如瀑布一般垂落。窗外吹来一阵微风,抚动她耳边的几缕秀发,在初阳的照耀下,她的倩影摄人心魂,久久不能忘记,仿佛铭刻于心间,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