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山时,总想对付我。
她似乎认为在业山白吃白喝,传播我的劣迹不足以宣泄恨意,因而时常找一些和我要好的师叔伯,破坏我的形象,找我的麻烦。
头一个找我麻烦的是文道一脉的蔡烟师伯,她是三千年前得道的长生,早年丧夫,性子孤冷,我未长生时,常为她洒扫门庭,聊天解闷,也得到过她的指点。
那日,师伯和母亲闲谈,谈罢,要为我煮粥,还说以后要为我洒扫门庭,被我连锅带碗一并送回,还附信谢罪。
后来我听说,师伯闭了死关,连女儿都不见。
第二个出手的是贤首一脉的言真师叔,她是一千三百年前得道的长生,性子活泼,我在北方时,曾有幸随师叔追捕山墟逃犯,为她包扎过伤口。
那日,师叔和母亲聊过,就让我收下她亲手做的香囊,内中有一护阵,奥妙非常,想来是要考究我破阵的手段,落我面皮。
我随手破之,送回香囊,还附赠一封破解阵法的心得。
据说师叔收到后,立刻与慎独一脉的顾师伯交往。
最后是圣传一脉的许未明师妹,她是与我同期,一同得长生的同辈,也是我最大的对手。
那年麒麟会上,我第一,她第二,她惜败我手中,宣称北方猎妖分高下。
后来,北方猎妖,我第一,她第二,她宣称长生分高下。
再后来,我先长生,她后长生,她总算不与我争,还常和我通信。
百年相交,我们的长短书信已有千封。
但大多只是谈论修行功法。
那日,她找到我,跟我说神通分高下,还脸红着,对我说,如果我赢了,可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我判断母亲要她下死手,二话不说,当场拜服,请师妹高抬贵手,最后闹得全山皆知,连大师范与群贤都来为我做主,气得师妹脸色煞白,立誓驻守北方,万年不回业山。
回到家,母亲端出一桌子好菜好酒,摇着蒲扇问我。
“怎么样,喜欢哪个?”
我从鸡鸭鱼肉里看到那碗再熟悉不过的鸡蛋汤面,说道。
“这个就挺好。”
于是端回去,观书自食。
第二天。
母亲砸了我吃面的碗筷,又砸桌砸凳,瞪着眼睛,说再不给我做饭。
也是从那天起,她没跟师叔伯们说过一句话。
我也再没收到过许师妹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