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昨日我传你的那些剑法要领,你可回去修习了?”
“师父,我昨日受师父指点,学了这些东西,不敢稍有怠慢,晚上便习练了百十来遍,只是还有些许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师父点播。”
“哦?那你便将我昨日教你的那些演练一番,我来看看你练的如何,再给你讲解讲解。”
“喏,师父。”
这一日下午的时候,公孙树又来到宫里给公子荼上课了。
眼见公子荼演练了一番昨日教给他的剑法,公孙树跪坐在校场旁边的草席上,不时点一点头。
“还请师父指点。”
舞了一遍,公子荼走到公孙树身前,反手握剑,双手抱拳,恭敬地请示着。
“你练得很不错了,只是这个回剑要快,回击若是太慢,那么便不能占据先机,而这里出剑不能太用力,剑尖虚点,以虚击实,对方便不能知道你的意图,出剑不用全力,便有余力应对突发的事故,也方便你中途变换招式。”
“你懂了吗,公子?”
“唔,懂了一点儿,老师。”
“那你便自去练一会儿吧,等你练好了我教你一点新的东西。”
“喏,老师。”
这样说着,公子荼对着公孙树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便挥动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到较长上,拿着那把雪寒剑对着草人联系了起来。
“公子荼的资质倒还不错。”
公孙树在一边端坐,看着正在练习的公子荼喃喃自语。
“该教给他其他的东西了。”
这样想着,他看向公子荼的目光却越发柔和了起来。
他虽然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倒也有几分武林名宿的心思,对公子荼这样的良才起了几分惜才之意,因此虽然不打算在齐国长留,但也准备尽心尽力地将自己的剑道全部传述给他。
“好了,可以了,公子,过来吧。”
听了公孙树的召唤,公子荼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立在公孙树的身前等他的话。
“公子,我看你的剑法也练得有模有样了,下面就教给你新的东西吧。”
“啊?师父你准备教给我什么?”
“公子,我常常给你讲剑道、剑道,你也听了这么久了,你可知什么是剑道?”
“大概是剑的道理吧……”
公子荼明显不明白剑道是什么,只是听过公孙树常常讲,因此对这名字倒是挺熟悉,却对其真实的意味差了几分理解。
“剑有什么道理?”
“剑不过器物,器物是没有道理的,剑道剑道,实则人之道,是人自己的道。
“这样的道指引着人为什么挥剑、如何挥剑以及如何收剑,若是没有领会剑道的人,他们挥剑也茫然,收剑也无措,运剑也懵懂,恰如春日之虫也,蠢蠢欲动。”
“那师傅,懂剑道的人又是何样呢?”
“譬如楚王,执太阿而退十万兵,虽借神剑之利,但是,若是没有他靠着万众一心的信念汇聚而成的心之剑,不足以发挥神剑的威力。”
“汇聚人心的心之剑?”
“对,除此之外,还有千金一诺的信之剑,灭绝人性的杀之剑,宁死不屈的刚之剑,水利万物的柔之剑。”
“敢问师父是什么剑道?”
“我?我所秉持的是承天观道的天之剑。此间顺天应人,飘忽不定,却是一条堂皇大道。”
“那师傅,这样的天之剑道,我能学吗?”
“剑道是学不了的,每个人的剑道都是不同的,即使在类似的道路之上,他们也会有不同的地方。剑道,需要你自己去领会。”
“那师父,我将如何领会自己的剑道呢?”
“欲要领会自己的剑道,首在心诚,诚于剑,诚于人,诚于心。剑心刚直,故而需要磊落人心相照,若是心意不诚,难免会在自己的内心上染上尘埃,这便难以感悟剑心,也不能找到自己的剑道了。公子,你可知道了?”
“师父,荼知道了,荼定当谨记。”
“知道了便好,今日便到这里了吧,我便回去了。”
公孙树眼看日头渐西,远方已经是漫天红霞,对公子荼笑了笑。
公子荼看着公孙树的笑容,微微一怔,沉默不语,却半响都没有说话。
“嗯?公子还有事吗?”
眼见公子荼奇怪地看着自己,公孙树莫名其妙。
“师父——你是准备走了吗?你是不是不想再教我了?”
“嗯?怎么这么说?”
听了公子荼的话,公孙树浑身一震,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公子荼,脸上略显出一丝微妙的神色,复而露出了微笑,这样问他。
“师父这几日给我讲课,每一次都要讲许多东西,虽然看起来面色上不显,可是荼仍旧能感受到师父心中的焦急,似乎担心给我讲不完似的。
“而且,这几日,我听竺乙讲,师父在变卖自己在临淄的中一些物件,想来能收拾的师父都已经收拾了,这些都是收拾不了的,所以拿出来卖了。
“只是师父,你为什么要走呢,你想去哪呢?”
公孙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不过十岁的小孩,之前感觉还不明显,或者说他粗枝大叶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想,公子荼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不说他出色的剑术天资,便是如今这察言观色、见微知著的本领,也是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没有做到的。
端坐在公子荼身前,略微恭谨地向他禀告:
“公子,你应当知道,我来自姜国。可是你不知道,我是刚刚战死沙场的姜王的亲侄子,如今即将登基的姜国太子的亲表弟。当初……”?认真地盯着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公孙树把自己对姜国、对姜王、对王后,对太子等人的想法略略讲过,告诉了公子荼。
“师父,留在齐国便不能帮助姜国,帮助王后了吗?”
“就我看来,不能。”
公孙树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公子荼,心中终究有些不忍,拉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
“所以?”?“所以师父到现在还没走,是因为我的父亲,他不想放你走吗?”
“公子,这些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你好好学好我交给你的剑术,我便欣慰了。”
公孙树顾左右而言其他,公子荼却像是个能读心的,看着他的神色,便明白情况和自己猜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