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在那头听了她这句话,半晌没吭声,田小叶通过听筒都能感到他心里的失望,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冷冷地说了一句“那就随你的便吧!”然后电话被他猛地挂了。
放下电话,今晚一直都没有哭过的田小叶突然心里一阵悲戚。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去想了”,这一夜她拼命地告诫自己。
张川将电话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在屋里转着圈儿,又踢翻了几张椅子。嘴里狠狠地咆哮着“滚吧!滚吧!都滚吧!”
杨霞回到公寓里,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她猜测田小叶会告诉张川,他估计会来找她质问,要真来了,她便也不客气了,将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都翻给他看,让他死了那条心。
周刚看着心神不宁的杨霞,给她倒了杯热牛奶过来,关切地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啦!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杨霞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自己今天大闹田小叶,终于将她赶走了。
周刚道:“既然都赶走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这不都遂了你的意了。难道你又后悔了!”
杨霞道:“后悔,后悔个屁,老娘做过的事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周刚道:“那你又担心个什么?”
杨霞仰躺在沙发上,将一只脚伸到周刚腿上,嘴里喊道今天走了太多路,示意他给自己按摩按摩。
周刚便开始揉她的脚心,眉宇间悄悄地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了。
杨霞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周刚在一边柔声问道:“这下子不累了吧!”杨霞轻轻地“嗯”了一声,周刚便又将那杯热牛奶递到她手上,轻声说道:“先把牛奶喝了再睡,不然冷了。”杨霞喝下热牛奶,胃里一片暖洋洋的,脚被男人按摩着,顿感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脚底升起,游走于五脏六腑之间后,又慢慢地扩散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不知不觉便迷糊着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脸上痒痒的,便醒了,原来是周刚正把嘴凑在她耳边轻轻地唤她,他让她上床上去睡。她便把一只手绕在他脖子上,撒着娇让他抱她上床。
今夜她心情很好,精神也特别亢奋,与周刚奋战了一夜。这样的事情除了刚结婚那会儿有过,后来几十年来她几乎都守着活寡,那个该死的男人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见着她就像见了瘟神一样躲着。他以为除了他,就没有人再要她了吗!他没想到吧,还会有男人这样要死要活地爱她。她此刻突然冒出一种期望,期望那男人今夜能回来,能撞见她的这一幕。
田小叶次日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四处寻找出租房,还好,公司里一个小姐妹告诉她自己租的一套公寓还不错,现在空着一间屋,问她愿不愿意搬进去和她一起合租。田小叶求之不得,两人合租,能省不少钱,于是满口答应了。
搬进了新的住所,她的朋友们也知道了她的事情,于是大家都来安慰她,说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将来还愁找不到个好男人。田小叶心里便无比温暖,至于找不找男人,田小叶已经不那么有兴趣了,她现在只想认真工作,努力拓展业务,从加入装修公司这几个月来,她已经从工作中尝到了很多甜头:跟同事合作默契的快乐,成功鉴定客户心里的巨大成就感,包括被老总举着大指头赞赏时的得意心情。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值得期待的。
田小叶拼命地工作,不给自己留一点闲暇时间,她害怕一有空便会去思念张川。
张川那一夜也是辗转难眠,后来干脆不睡了,爬起来打电话叫了自己的一个铁哥们儿,两人去了一家夜啤酒店。坐下张川便默不作声地一瓶接一瓶地往嘴里猛灌啤酒,他那朋友也不劝他,等他喝了四五瓶后,才问他道:“兄弟,是不是失恋了?”张川却站起来向老板结了帐,又买了一箱啤酒搬到车上,然后把车开到河堤下边,两人坐在车里你一瓶我一瓶地猛吹,半晌,张川有了些醉意,他摇摇晃晃地下了车,一边朝河堤上爬着,一边嘴里大声喊道:“他妈的女人,都是些什么动物?”朋友随后跟在他身后,嘟嚷着:“兄弟,跟女人较个什么劲,她们都是些不可理瑜的异类!”
张川听罢,歇斯底里地一阵大笑,说道:“对,对,她们就是一群异类!一群让人逐摸不透的异类!”
两人喝完啤酒,将酒瓶比赛着往河里面抛,看谁抛得更远,然后来回地拿酒,喝完比赛着抛瓶子,比赛着朝河里撒尿,那朋友最后赢了,得意地对张川说:“你看看你,意志都快让女人磨灭了!”张川立即喝道:“你他妈别再给我提女人!”
两个醉眼朦胧的人一直闹到将近黎明,才搂抱着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直到太阳东升,河堤上开始人声喧嚣,才将两人从梦中吵醒,朋友伸了个懒腰,对着红太阳大声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张川眯缝着眼睛答道:“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
张川头昏脑胀地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杨霞悄悄地在门口观望他。这一天,杨霞来办公室看了他几次,发现他并没有提及田小叶的事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张川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杨霞觉察到他有些不对劲,怕他在工作中出错,便在下午的时候开车将他送回了公寓。
王晓峰已经订好了回四川的机票,他在一家生产高温试验设备的中外合资企业里找到了职位,起初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员,后来经理发现他能说会道,处理人际关系很有一套,便把他调到了销售部。
他便有机会去各地出差,其中也包括四川。这次刚好四川的客户有购买设备的要求,公司便派他带了标书去投标。
连夜的整理标书,这次如果能让公司中标,也就意味着他将来会有更多的机会去四川。这一年来他在外省飘泊,尝尽了世态炎凉,也接触了几个女人,这些女人给他的印象几乎都是唯利是图之辈,有钱就是娘,谁有钱就让谁上,个个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他十分厌烦她们。这一年他无比地怀念田小叶,像她那样纯净的女子在这个世界上真是稀世珍品,他无数次想打电话联系她,但是最后都忍住了,他想她也许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怕自己再去找她会破坏了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