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妹子,老钟此刻归心似箭,哪儿也不想去啊,别推,被推啦!”在蜿蜒的小道上,一位身材丰腴性感的女人使劲地推着一位清瘦的后生。那后生口中哇哇大叫,很是不情愿,显然,被推方向与他欲去之地背道而驰。
闻言,那女子赌气地再次加了一把劲,后生于是也相应地增加向后的阻力。女子气恼,小手一松,斜刺里一闪,后生一时不备,一个趔跄,屁股着地。
钟田坐在地上赖着不起,口中夸张地喋喋不休,“杀人啦,有没有人啦?有人被虐待啦!”
足足嚎叫了半盏茶的功夫,钟田突然发现,这片天地好似只有自己的鸡公嗓在孤独地哀鸣,嗯,不对劲啊!将视线转向范清婉,赫然发现,那女人双肩竟然正轻微耸动,笑话老钟?娘的,面子丢大了。哼哼唧唧爬起,拍拍屁股,径直朝女人走去。
嗯,汲鼻子的声音?钟田心脏微微跳动,疾闪至范清婉正面,完了,这女人既然在哭泣。
一炷香后,广袤的沃野上,一对男女相拥着。女人正委屈地发泄,“婉儿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厚着脸皮邀你去我家做客,你竟然反复推却,婉儿伤心欲绝哪!”
“抱歉,婉儿,都怪老钟,只是老钟两年没回家去,一时心急,没考虑婉儿的感受。老钟决定了,自今开始,婉儿想去哪儿,老钟就跟着去哪儿,决不食言!”钟田怜惜不已,抚摸着女人圆润柔软的后背,一时意乱情迷,冲动起来。
“真的?”范清婉仰起小脑袋,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大大的眸子透着喜悦与一丝狡黠。
钟田终是反应过来,可惜,话已讲出口,反悔却是迟了,苦笑着,“绝对真!”看着女人艳丽容颜,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呃,枉中年。
范清婉明眸瞬间妩媚起来,钟田双手不由得紧了紧,呼吸急促,心怦怦直跳。
女人却在此时推开了后生,朝前头奔去,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稍许,欢快的脚步俏生生止住,一张灿烂的笑脸转向后头,百媚顿生,“呆子,咯咯咯!”复又蹦蹦跳跳跑开去。
钟田呆呆地看着那柔软轻快的身影,下意识摸摸头,“嘿嘿”,遂傻乎乎追逐上去。
距灵剑宗三百余里,灵剑山余脉之震东山,半山腰处有一片阔大的盆地,盆地中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城池,城门上赫然雕刻着两个大字——范城。城中人头攒动,商铺鳞次栉比,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斥四周,甚是繁华热闹。
范清婉自豪地引领钟田漫步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欢快笑靥不时瞄向身旁的钟田,媚眼中透着幸福与满足。“田哥哥,看花眼了吧?咯咯咯,告诉你哦,我范家老祖携族驻此,开枝散叶,又联盟灵剑宗,势利庞大,因此有众多散修前来投靠。后来,散修越来越多,我范家便顺势筑城,千年以来,才形成如此规模,我范家每年收租都收得手软哦,羡慕吧,嘻嘻。”
豪族啊,钟田眼睛铮亮,暗思,只需捏紧这姑娘的小手,那灵石还不滚滚而来,哇哈哈!
范清婉哪知晓钟田此刻胸中的龌蹉心思,继续讲道:“田哥,灵剑山周边,有许多附庸灵剑宗的家族势力,都是千年内宗门弟子修道有成后,举族迁来,求得庇护的。由于老祖的缘故,只有我范家与灵剑宗才是平等结盟的关系,厉害吧?”
钟田撅起大拇指,夸张感叹,奉承着,“真真厉害!”
“咯咯咯,晓得就行啦,千万别欺负婉儿哦,否则啊,只要婉儿叫上一嗓子,田哥的衣服都要被扒光啦,咯咯咯。”范清婉掩嘴媚笑,“呶,这家专卖灵甲,还收购凶兽皮具之类。哇,好漂亮的匕首,田哥,此处是灵器店呢。瞧,田哥,那家售卖的都是灵丹,从炼气期到金丹期所需之丹药都有哦,想不想买点?回家送给梦儿妹妹服用是最合适不过的。”
呃,钟田不由得摸了摸腰间师尊送的储物袋,里头各种丹药一大把,还有几件灵剑灵甲,师尊真是大方啊,不愧是灵剑宗第一人,土豪哪!“这个,婉儿啊,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错过了饭点。”
范清婉狠狠地瞪了一眼,“怎么说话的呢,难道吃饭比给梦儿妹妹买丹药还重要,你是舍不得吧,怎如此小气?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哼!”
“这个,婉儿啊,其实,这个,师尊哪,都准备着呢,嘿嘿!”钟田支支吾吾。
范清婉闻言马上跳起来,尖叫着:“好啊,你们两个大男人就瞒着婉儿一个,哼,快快交出来,检查!”
一会后,两人缓缓朝范家走去,女人教训男人,“你以后不准骗我!”男人点头,“是。”女人再斥道:“不准瞒我!”男人的头再点,“好。”
是夜,范家会客大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哈哈哈,师兄我今儿个真是高兴啊,钟师弟,来,喝了这杯灵酒,就是一家人啦。各位豪杰,满上,我等共敬钟师弟一杯,哈哈哈!”主坐上一位精神矍铄的老汉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豪气千云。
满座宾朋亲友闻言陆续起身,声震屋瓦,附和着:“钟道友,请!”
钟田首次经历如此场面,见如此多修道豪杰之士尊崇自己,受宠若惊,遂赶紧回礼,一声鸡公嗓喊开:“请!”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饮完还不忘朝众人倒扣酒杯,以示豪爽。
众人也纷纷干杯,一时间,拍桌子,踢凳子,情绪振奋,鬼哭狼嚎,恭维着:“爽!”
稍许,老汉做了个下压手势,待厅中安静之后,又道:“鄙孙女侥幸添补阮老次徒,此等盛事,我范家荣耀之至。而鄙孙女此次携阮老首徒钟师弟光临我范家,实乃我范家之幸也。诸位范城豪杰,欣然前来捧场祝贺,老夫甚是感谢。方才,经长老会共同决定,来年,诸位在范城的店铺租金减半,还有啊,范家供奉酬劳加倍。呵呵。”
砰砰砰,啪啪啪,拍桌子,甩酒杯的声音顿时响起,群情鼎沸,“哇,财大气粗啊,如果永久减半就好了!”
“好耶,承范老爷子恩惠,俺终于有余钱纳一房小妾啦,哈!”
“哇哈哈,老娘可以去神龟楼多玩几次啦,嘎嘎嘎!”
“平波妹子,把钱给小弟我啊,神龟楼那些小白脸有气无力的,哪比得上小弟,嘿嘿,朋友送小弟尊号一杆亮啊!回头试试?”
午夜,宴席止,宾客散去,钟田也醉醺醺由侍者搀扶着,进入客房歇息。范承老当益壮,只是脸色稍微有些红润而已,其与一对中年夫妇,被范清婉眼疾手快挡在客厅中。
“乖孙女啊,你扯爷爷胡须干嘛,哎呀,疼,轻点轻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范老汉躬腰伸头,夸张地向孙女求饶,只是眼中却满是宠爱之色。
“哼,是谁说的,田哥是你师弟呀?”范清婉紧紧扯着爷爷的胡须,嘟着小嘴,娇怒道。
“哎哟,小祖宗唉,按辈份,那后生是爷爷的同辈啊!呀,轻点,力道有点大,爷爷老了,胡须掉了很难再长出的。形象,要注意形象啊,否则,我的乖孙女要嫁不出去啦!”范承继续哀嚎。
“是啊,婉儿,钟道友乃范师叔祖的开门弟子,应该予以尊崇的。”范父范继业与范母花丛笑乐呵呵地劝着,似乎习惯了如此场面。
“田哥是我师兄,而你却是他的师兄,这怎么算呢?”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都给婉儿记住啰,田哥是——我、的、师、兄,哼!”说完便甩头离去。
看着闺女气嘟嘟的身影,范承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出了对方的欣喜之色,“哈哈哈,婉儿长大啦!”
此后几日,范清婉陪着钟田或是逛街购物,或是游览周边灵山,甚是兴奋快乐,到处充斥着两人的欢声笑语。整个范城都已知晓,灵剑宗元婴前辈两位高徒,郎情妾意,距好事不远矣。亦或是受邀参加城内豪杰之宴请,旁人的奉承讨好与丰厚礼金,让钟田乐不思蜀,只想一直如此逍遥下去。
可惜,此不是钟田内心之最终所求也。即便只想延续如此,也要有修为的不断进取作为坚固后盾,仅仅凭元婴弟子之名号不长久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即使入奢,也要如旁观者一般保持心境之平和,只有如此才能念头通达,不被外物干扰诱惑,勇往直前。钟田静下来反思着,终于下定决心,明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