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清冷怀抱让阮棠浑身一僵,忘记了挣扎反抗,贪恋的怀念让她软了身体,只想在这个怀抱里,天荒地老。
赫连衍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起身坐在软榻上,低头亲吻在她的头上,犹如对待珍宝一般,在他耳边低喃:“逞什么强,身体受了重伤,你何不给自己医治?”
明明温柔的声音,带着最致命的诱惑,在阮棠耳边炸开的时候,阮棠瞬间犹如被最恶毒的黄蜂给蛰了一口,伸出双手,一把推开抱着她赫连衍。
推开他之后,阮棠身体向下一倾,趴在软榻上,吐了,肚子里没有东西,吐的全是酸水。
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让被推到一旁差点摔倒的赫连如渊的眸子深了下来,垂下来的手慢慢的圈起来,变成拳头苦苦的压抑着自己。
阮棠吐到无东西可吐,抄起桌子上的水,灌了一口,压下恶心感,眼尾发红的看着赫连衍:“你让我恶心,情话说的像喝凉水一样简单,你不觉得恶心,我却恶心的吐了。”
赫连衍心疼了起来,嘴角一扯:“我说的不是情话,句句属实,我送你去司北堂身边。”
阮棠喝过水的杯子就在手边,举起杯子对着他的头就砸了过去:“你让我恶心,你碰我,看见你我都恶心,赫连衍万里江山,山河远阔,你好好的去谋,好好的去得到,我祝你成功。”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生命中不需要你,你的生命中也不需要我,给我滚。”
赫连衍没有躲避,杯子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的头砸破,一道鲜血顺着他的头留在他的脸颊。
如妖孽的脸颊沾染的血迹,更加惊心动魄的好看,他的薄唇绷成了一条线,双眼定定的看着阮棠,看了许久,才蠕动着嘴角:“你好生休息,你想杀太后,我给你做。”
阮棠这一次就近掀掉软榻上的小桌,桌子落地发出砰一声声响:“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关心,我要杀谁是我的自由,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没人喜欢的废太子而已。”
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就如他的情话说的一样,简单到极点,一丁点都不艰难。
赫连衍眼神中划过一道黯然,不过更多的是心疼,阮棠现在满眼愤怒,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眼中的心疼,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弯下腰,把阮棠吐在地上的鲜血,以及吐的酸水,全部清理干净。
桌子摆放好,碎掉的茶盏,也被他包裹好,阮棠眼中盛满了厌弃,趴在软榻上有气无力,似现在任何一个人出现,都能把她给掐死。
赫连衍手掌被自己弄破,疼痛让他没有在上前把她拥入怀中,迈着沉重的脚步,犹如来是一般神不知,鬼不觉。
阮棠在他走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幸亏夜贵妃现在不要她的命,不然的话,夜贵妃推了她好几下,才把她推醒。
阮棠顶着苍白无血丝的脸,装模作样打着哈欠:“大晚上的都不让人安生,贵妃娘娘,你也太苛刻了吧?”
夜贵妃扑哧一笑笑出口:“都快天亮了,谁给你大晚上了?”
说着她一转身,走到窗户处,伸手推开窗子,一股冷风灌入,阮棠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目光随即望向窗子处,外面虽然漆黑,但是也看到了破晓的光。
“你这一晚上聊的挺久!”阮棠随即垂下眼帘,伸手揉了揉额角:“把这主殿让给我睡,我很荣幸。”
“我已经试药了!”夜贵妃站在窗户处,冷风吹起他的头发,她的面容在头发飘荡中,阴狠涌现:“苦苦的药汁,我每喝下一口,都是对太后多一口恨。”
“阮棠,我在计算着我喝下去的药,等到以后,我喝下去多少药,我就一口一口的咬太后多少口,你说到时候,场面是不是特别精彩?”
阮棠点头:“的确很精彩,但是你的人,没有把我吩咐的药端来,这让我很懊恼。”
夜贵妃这才想起来阮棠之前说要熬人参灵芝,她不愿意现在得罪她,出去吩咐。
阮棠在她出去的这途中,对着自己的身体扎了几针,软弱无力的身体,似像极了吃了一顿饱饭,微微有了力气,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用早膳的时间,属于阮棠叫的药才被端上来,整整三锅药,连炉子一起端过来的。
摆在桌子上,占了一半桌子的位置,夜贵妃吃着水晶包,闻着这浓浓的药汁,想到自己眼中恨意又加深了。
阮棠掀开盖子,用手扇着药上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嫌弃毫不掩饰:“宫中的人真是废物,白瞎这么好的东西,一锅水,一个人惨,就这样废了。”
夜贵妃咀嚼的水晶包,吞咽下去:“上好的人参,这样煮,最有疗效,你不屑一顾。”
“阮棠,你到底是什么人,有着一生的本事,还有一身傲骨。”
阮棠把手中的锅盖重新盖在锅上,重新揭开煮了灵芝的药锅,满眼讥讽和嫌弃,还是倒了一碗,放凉喝了下去才道:“我就是一个寻常人,是别人把我拉到这京城来,硬生生的让我来凑这个热闹,说了你也不信不是吗?”
“信!”夜贵妃没有犹豫的掷地有声道,就在此时,赫连玺身边的步云求见。
夜贵妃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阮棠,阮棠身体一转背对着门口,夜贵妃才让步云进来。
步云进来给夜贵妃行礼,不露声色的打量着那个略带熟悉的背影,心里揣摩着那个背影是谁,嘴里禀道:“启禀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说国色天香园冬日有盛开的牡丹花,想要贵妃娘娘一起前去赏花,故而让太子殿下接娘娘过去。”
夜贵妃拿着筷子的动作一停,锋利的眉眼一挑:“太后娘娘宣本宫去赏花,需要经过太子?太子不需要处理朝政,而是去转养花花草草了?”
步云垂头恭敬解释道:“太后懿旨,违背者既是不孝,太子殿下无法违背,特地命令奴才来接贵妃娘娘。”
夜贵妃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让你来接本宫?本宫没用了,太子听太后的,一个奴才就把本宫打发了。”
步云眼神一紧,他是按照太子殿下的话语来说的,太子跟他说,只要过来请,一切不会有什么问题。
贵妃娘娘今日带了咄咄逼人,一点都不像曾经对太子慈爱,话里话外还责怪着太子,对她太过忽视。
“奴才不敢!”步云俯身叩首:“请贵妃娘娘恕罪。”
夜贵妃声音冷彻:“太后娘娘宣本宫去赏花,太子随行,那就让太子把暖轿准备好,到门口接本宫。”
步云不敢再迟疑:“是,奴才这就回去告知太子殿下。”
“滚!”
步云跪在地上后退出去,直到站起身来转身,也没敢再抬头望一下。
阮棠转过身来手搭在桌子上:“太后娘娘邀请你国色天香园,目的显而易见,要把你这个试药的人弄出去,到时候就算死在外面,解释起来也方便。”
夜贵妃心中火气沸腾,伸手一下子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拂掉:“本宫才不会轻易的去死,就算赫连玺和太后是一伙的,本宫也有本事保全自己,必要的时候赫连玺可以不存在。”
阮棠眉间一跳:“他若不存在,皇上的怒火你挡得住吗?你可别忘了他是皇上心爱人的儿子,皇上为了他做了多少事儿,不是你能想象的。”
“你跟我一起出宫!”夜贵妃知道太后让她出宫,她就没有说不的权利,皇上现在被阮沁儿那个女人迷失了眼睛,不会对她这个人老珠黄的贵妃多看一眼。
太后就算不是他亲娘,但是这么多年的相辅相成,皇上不会为了她去得罪太后。
“那就准备好轿子,我怕冷!”阮棠漫不经心的说完,站起身来重新回到主卧再一次躺在软榻上。
响午时分,两顶轿子从宫里推出去,赫连玺走在最前面引路,他不知道另外一顶轿子里坐的是谁。
他只知道另外一顶轿子,是放在贵妃的房间里,然后抬出来,里面有一个人,具体是谁他旁敲侧击了,夜贵妃却紧紧的闭着嘴,不告诉他半分。
光秃秃的牡丹,在寒风里凛冽,阮棠掀开轿帘走了下来,四周无人,她慢慢的走向夜贵妃所在的院子。
赫连玺正在询问着夜贵妃,“母妃,把那个轿子放在那一旁,没有人伺候,可是妥当?”
夜贵妃嘴角含笑,端着雍容华贵:“那轿子里坐的是本宫的一个小友,她胆小,见不得大场面,更见不得多的人,轿子放在那边,没有人她才会出来。”
“母妃小友?”赫连玺温润有度:“不知儿臣可曾否见过?能让母亲喜欢的小友,儿臣很想见识一番。”
“你住在国色天香园,有的是机会!”夜贵妃不留痕迹的将他一军:“在这里陪着本宫,本宫多少小友,你都能见到,好不好?”
他身为太子,确实根基不稳,现在不在东宫,又是给御史台找参奏的理由。
赫连玺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当下拱手直拳道:“皇祖母已经到了,儿臣去接皇祖母,母妃在这里稍等片刻,儿臣去去就来。”
夜贵妃眼中划过一道冷意,对着迫不及待要离开的赫连玺沉声道:“君玺,本宫才是你的母妃,本宫的母家才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太后老了,你知道的对吗?”
明晃晃的威胁,赫连玺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颤,神色恭敬谦卑,许下安抚的承诺:“儿臣明白,儿臣会让母妃当太后的,母妃当了太后之后,想做什么,儿臣都不会阻拦,请母妃放心!”
阮棠缓缓的走进去,脚步轻的就跟羽毛划过水面,虽然波澜,却无声响,就在她走到赫连玺身后时,故意用肩头撞过他,压着自己变调的声音道:“贪多嚼不乱,太子殿下,想要两头讨好,小心噎死自己,没人给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