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康城、怀城失守
花天影听后立刻露出笑脸。
这几天，只有这个笑脸是真的，她在他面前所有的表情不是谨慎便是恭敬，即使有笑容，也只是客套而已。
恐怕她知道康城和怀城被破的事情，就不会又这笑容了吧，瑄衍本打算告诉她，但看到她这样又有些心虚。
只得如平常般送她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这座才住了四日的业城大宅。
到了门口，忽然有士兵奔跑过来，向瑄衍禀报道：“左将军在怀城左郊发现苏子鱼的踪迹，已领兵追击，特命小人前人禀报！”
瑄衍慌忙道了句：“知道了。”便让士兵退下。转眼看向花天影，她问道：“怀城破了？”
瑄衍点点头。
即使早就想到怀城迟早会破，但现在听到这消息仍然难过，甚至痛恨。又听到子鱼陷于困境，她更是按捺不住，匆匆向瑄衍告别：“陛下，就此别过。”
她很痛恨这种感觉，明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她还是什么也不能做，还要对他毕恭毕敬。只是无论怎样，她都记得她此刻是花天影，不能表露出太多情绪，让瑄衍起疑。
瑄衍叫住她，她不耐烦回头。
“你是不是打算去找子鱼？”
他此刻有危险，当然是去找他。花天影答道：“是。”
瑄衍道：“或许你兄长更需要你，康城也被破，他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花天影如五雷轰顶，几乎站不稳。
康城也被破？怎么可能？她才离开四日，康城怎么就破了？
她定了定身子，却什么也没说，她能说什么？除了赶回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别无他法，她更不想在这个跟眼前的仇人说什么，她转身跨上马背。
康城和怀城都被破，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天影此刻只能快马加鞭赶回去，她无法对着瑄衍问出为什么会这样，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更加冲动的事情。康城被破，她该如何向虞王交代，如何向虞国子民交代？
回到康城时，城门早已大开，尸横遍野，狼烟稀疏，失去亲人的百姓处处可见，有大声嚎哭的，有无声抹泪的，瑄衍的士兵正检查战场。花天影看着满眼的狼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来，与瑄衍交手这么多次，有许多挫败，她也绝望过，也埋怨过自己，却从来没有此刻这种感觉，不仅挫败，不仅怨恨，不仅绝望，更多的是想时光倒流，想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呆呆站在早已结束战争的战场上。
不远处一个声音传入耳中：“早劝你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康城，你相信花无痕一定能守住康城，说没关系，现在呢，害了自己不说，扔下妾身和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
花天影循声看去，一个身材瘦小的妇人趴在一个男子身上哭喊着，身边围绕着三个哭闹着的小孩。
她走过去想帮帮她，看到另一个妇人牵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她拉了拉那位妇人道：“他嫂，快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逃去凉国吧，虞国是不能再呆了，都怪花无痕，一个劲鼓吹全民抗争，苦的是我们老百姓啊……”
花天影停住了脚步。
看着满眼战后的硝烟，四面八方都传来声音，不停得说着：“都怪花无痕……都怪花无痕……”?
花天影无力跌坐到了地上。
天空飘飘扬扬下起了小雨，越来越大，冲刷着战场，到处是尸体，鲜血和雨水混合着形成涓涓细流无声流淌。无助的人们有些奔跑着，有些仍哭喊着，有些被亲人拉扯着离开，士兵面无表情得坚持尸体，确定已经死亡的装上板车，没有人理会坐在地上的花天影，只当她是因战场上失去亲人而失魂落魄的人。
难道她真的错了？战争是万恶之源，战争死的不止是士兵，更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花天影无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油纸伞替她挡住了雨。
她怔怔抬起头，长眉入鬓，凤目微扬，一身墨衣的东方羽低头看着她，长发微垂，微风拂过，吹去一缕发丝飘向空中。
墨衣男子蹲下身将花天影搂入怀中。
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伞沿滑下，花天影伏在东方羽的肩上，失声痛哭。
远处的瑄衍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他随花天影而来，看着她看到这一切后从无法接受到崩溃，他看着她在雨中流泪，他很想出现在她面前安慰她，可是他以什么身份出现？是他破了康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只能远远看着，看着东方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看着东方羽脱下衣服披到花天影身上，看着他扶起花天影，看着他们共乘一匹马，策马而去。
她的伤刚好，不能淋雨，也许这个时候，只有东方羽能劝动她离开。
明明连破两城是开心的事情，明明取得胜利值得高兴，明明攻下康城是扭转局势的好事，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东方羽带着花天影与苏子鱼在康城的临城资城会合。
苏子鱼看到失了魂魄的花天影，又看到她左肩上渗出的鲜血，急忙叫来大夫替她诊治，又唤来侍女替她更衣。
“花无痕”忽然推门进来，走到花天影面前跪下，低垂着脸道：“对不起，小姐，没能替您守住康城……”
花天影没有作声。
苏子鱼声道：“不关你的事情。”说着要扶起“花无痕”，他却死死跪着，不愿意起来。
他想得到花天影原谅，苏子鱼看了看花天影。
花天影一动不动坐着。
一屋人都开始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羽忽然道：“这样康城能回来吗？继续这样资城也守不住。”他走到花天影面前，“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你还想跟瑄衍斗？不如现在投降吧，省的再吃败战。说不定瑄衍正在来的路上，你还傻傻坐在这儿，等着再被破城，再带着一群人继续退守。”
花天影仍然不为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