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是个周六,齐玉给郑湃打电话。
“大哥,出来玩玩吧!”齐玉说。
“你是谁呀?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玩?”
“我是齐玉,大前天就是我接你去美人鱼酒吧的,你忘了我了?”
“不记得了!我没时间跟你出去玩!”郑湃讨厌齐玉当酒托,不愿和她交往,干脆拒绝了她。
齐玉继续给郑湃打电话,郑湃就是不接。连着打了五六个,郑湃受不了这个骚扰,接起了电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不会跟你出去玩的!”郑湃说。
“你怎么这么粗鲁?我是喜欢你呀!”齐玉支吾了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奥,不理你了!”齐玉说。郑湃听到手机那边似乎哭了起来。
王珍周六还要上班,晚上回来还要学习,郑湃不愿分她的心,没把这件事跟她讲。
第二天,齐玉又给郑湃打电话。
“大哥,你给我在你们公司找个工作吧!”齐玉说。
“我一个小小的职员,怎么能帮你找到工作?你还是找别人吧!”郑湃还是嫌她是酒托,不愿帮忙。
“你怎么帮不了我?那你说你是怎么能帮你的同学找到工作的?你就是不想帮忙!”齐玉在电话那边故意生气地说。
当时王珍、杨刚和李桃都在郑湃的房间里玩,都听到了郑湃和齐玉的对话。
“谁?怎么回事?”大家问郑湃。
郑湃就跟他们说了。王珍还不知道郑湃去酒吧接李桃这件事,气得拿眼直瞪郑湃,只是不好发作。
“怎么安排不了?叫她来,送上礼就行!”李桃笑说。
丁杰也说这样办行,杨刚不置可否,王珍罕有地对李桃表示赞成。
郑湃听得直皱眉头。想了想,明天去人力资源部替齐玉问问,反正送礼的事自己不干。
郑湃又想要给齐玉介绍工作总得问问情况吧,于是等别人都走了,就给齐玉打电话。
“齐玉,我明天给你问问能不能进我们公司工作。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情况吧,我好跟人力资源部介绍你。”郑湃问。
“我是青岛大学服装设计专业今年毕业的本科生。不过你不用这么说,我这个专业说了也进不了你们公司,你说我是高中毕业就行了。”
“你好好的干本行多好,非要到我们公司来,估计来了也不会有合适的岗位。”
“我愿意,我找不到工作,不然我怎么会干酒托。”
“你还说呢,你在买我发卡那天我都看见你开奔驰了,你又不是没钱,干酒托干什么啊?”
“车是我借的,我总得挣钱生活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有些钱不能赚的!”
“不用对我说教了,你还是明天给我去问问吧,有了工作我就不用做酒托了,对不对?”
“好,我一定给你问,你等我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郑湃去人力资源部问张兰兰。
“张姐,我有个朋友高中毕业,是个女孩子,看看能不能在咱们公司找个工作。”郑湃问。
“小郑,雪情集团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公司进人对学历是有要求的,高中生可以通过外面的中介进来干工人。”
“干工人有点可惜了,不能安排一个有前景的工作。”
“雪情集团给每个岗位都打开了上升通道,让她来吧,好好干,就有前途。”
郑湃一听,开始说套话了。想了想,自己也无话可说,就想要走。
这时张兰兰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扭着屁股到了他身边,用肩膀顶了一下他的腰,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小郑,下班后和姐一起去逛海信广场!”张兰兰浪笑着说。
“张姐,今天下班后我得去接我的女朋友!”郑湃不好意思了,只好轻轻把手从张兰兰紧抓着的手里挣脱了出来,红着脸,笑说。
“我是说着玩的。”
其他人本来有跟着起哄的势头,现在看张兰兰没有得逞,都假装没看见,低头忙自己的工作。
郑湃赶紧往外走,心想以后少跟张兰兰打交道。
庄倩基本没什么事,经常呆在人力资源部帮忙,这时也在办公室内看热闹。看到郑湃走过她身边,向郑湃使了个眼色,跟了出去。
“郑哥,你不知道,中介和张经理都有关系。中介每送进来一个工人,要给张经理1000元,中介不能吃亏呀,中介就要收2000元。一切都是围着钱转的。”出来以后,庄倩悄悄对郑湃说。
“怎么这么黑暗啊!一个工人,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先要交上2000元。”郑湃很无奈,摇头叹气说。
“我看你正派,才跟你说实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我那个朋友要进咱们公司工作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非亲自给张经理送礼,一般人送礼她还不一定收!有关系的她才收!”
“还这么复杂!”
“她怕别人举报她,她要装正直呀!”
“中介公司能不能给提供一个好的岗位?”
“这我就不知道了。”
“找哪一家中介比较好?”
“有好几家,比如雪桥劳务中介公司就可以。”
“谢谢你,倩倩!”
“不用客气,郑哥!”
郑湃想了想庄倩的话,知道她说的对,很郁闷地走了。
下班后,郑湃就把情况跟齐玉说了,齐玉没再跟他纠缠。
“大哥,我知道了!谢谢你!”齐玉很痛快地说。
“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要是非常想进来,可以到中介公司看看有没有好的岗位。”
“嗯,不用你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周五那天,郑湃经过车间,突然看到一个女孩在流水线上擦展示柜内胆。流水线上全是男工,多了个女工很是突兀。这个女工还很漂亮,肥大的工装也遮不住她高挑的身材,一头染成栗色的秀发盘在头上,用帽子盖住了,正是齐玉。
郑湃很惊讶,一下班,就找到齐玉,问她什么情况。
“你怎么真来了?这么累的工作你能受的了吗?”郑湃说。
“怎么受不了?我有决心干好的!”
“哪家中介公司介绍的?”
“雪桥。”
“雪桥公司就没提供更好的岗位?”
“说是一个月后熟悉熟悉再帮忙把我调到生产计划,我还不愿去呢,我想到质管部,跟你在一起。”齐玉悄悄地向郑湃说。
“你的心我了解,咱们之间又不会有结果,你何苦如此!”郑湃也悄悄地说。
“我愿意!”
“我这边你干不了啊!你不是学这行的。”
“我可以学嘛。”
“那好吧,工作中要小心,别受了伤!”
“知道了!”
“你住在哪里?”
“职工公寓。”
职工公寓跟大学生公寓很近,住的都是集团下属各公司的工人,一个房间能住上二十几个人,倒是没有费用。
自此,齐玉经常去找郑湃他们玩。她精灵的性格很讨王珍的喜欢,很快就和王珍成为好朋友。王珍也知道了她和郑湃、李桃的认识过程,细节郑湃也没敢讲给王珍听,王珍遂不疑有他。
齐玉在青岛大学也是她们那一年级的校花,杨刚对她多少了解,李桃也是见过她的,丁杰也喜欢她的漂亮,大家很快成了好朋友。杨刚、李桃、丁杰都想追求她,试了试就是很难打动她的芳心,都不明白她最终会喜欢谁。
郑湃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了,扣除保险等到手5500元,他还清了欠丁杰和杨刚的钱,自己留了300元,剩下的都交给了王珍保管。王珍已经知道郑湃为刘桃借钱的事。事已至此,唯有叮嘱郑湃等李桃开了工资赶紧要回来,郑湃只好答应着。
郑湃还了丁杰钱,丁杰就把电脑还了郑湃。就这么几天时间,丁杰已把郑湃的电脑搞得乱七八糟,还下载了很多黄色视频。郑湃只好把电脑格式化,重装了系统。
齐玉进入雪情集团已有一个月了,郑湃的两个月的强化培训也结束了。从培训平时的表现和培训结束后的考核看,郑湃是最出色的。咸语对他很满意,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小郑啊,现在培训也结束了,从培训的表现看,公司对你还是满意的。正式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学校里和我们能教的都教了,但是做人教不了,你要上路,明白吗?上路!”咸语像对待知心朋友一样地对郑湃说。
“经理,什么是上路?我不上路吗?”郑湃不懂,只好直问。
“好好学做人,以后就明白了!”咸语不耐烦地说。“下周一,你去上海出趟差,看看你掌握的知识能不能很好地运用,也可以长长经验,快速进步。这个机会是我给你特别安排的!这个供应商嘛——是万总特别安排给我的!”
郑湃一听,心里一动,明白咸语话里有话。他心里想,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不管是谁的关系户,对公司负责总不会错吧。
这个周五下班后,齐玉去找雪桥的老板。
“老板,我已经工作了一个月了,你跟我说过一个月后可以给我换一下岗位的,现在能不能把我调到质管部去?”齐玉问。
“调不了。”雪桥老板刚吃完饭,边用牙签剔着牙边说。
“你说话不算话,你是想骗我的中介费!”
“当时是有机会的,现在情况变了,怎么能说骗你呢?”
“你们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们不讲诚信!”
“话不能那么说,你不也挣到钱了吗?没有我你能找到工作?”
齐玉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气得摔门而去。出门后,齐玉想,如果继续干工人,自己倒是不怕吃苦,可是到郑湃身边工作的愿望就落空了,可要是不干,以后再见郑湃的机会就很少了。想着想着,不觉到了公寓门口,一抬头看到自己家的豪华奔驰就停在那里,父亲齐云和母亲马丽丽就站在车旁。
“小玉,你只告诉我们找到工作了,非要让我们一个月后才能来看你。这不一个月了,我和你父亲都很担心你,过来看看你的情况。”马丽丽说。
“爸,妈,进来坐坐吧。”
齐玉爸妈进去一看,一个大房间横七竖八地摆着十几张上下床,住了二十几个女孩。大热天也没有空调,窗玻璃上糊着报纸。齐玉父母看到这里,想自己的女儿娇生惯养的,哪受过这种苦,头一下子就大了。
“小玉,你找了个什么工作?怎么住的这么差?”马丽丽说。
“我在雪情集团流水线上干工人,找劳务中介进来的。原来中介说一个月后给我调工作的,现在又反悔了。”齐玉见了父母,一肚子的委屈有了倾诉之地,抽抽噎噎地说。
“女儿,不干了,跟爸妈回家。咱家有自己的公司,还需要人来打理。”齐云说。
“不,我要干,我又不是干不了。”
“女儿,以咱们的情况你不需要干工人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先跟爸妈回家,到家里说。”齐云说。
原来齐玉家非常富有,齐云经营的齐云集团资产约有四个亿,在海边弄海园还有一套600平米的大别墅。齐云集团主要生产电饭锅、电磁炉、电烤箱、微波炉等小家电,通过几个大的代理商在全国销售,其中又数华南总代理金鹰公司实力最雄厚,营业额每年都有一两个亿。
齐玉到家后,跟父母说了郑湃的情况。
“爸,妈,他这个人太好了,无论相貌、才华还是人品都是一流的,我都没见过像他这样的!”齐玉说。
“真这么好?不如把他招到咱家的公司里来,由你爸爸亲自培养,也可以看看是不是块好料子!”马丽丽说。
“不行啊,爸,妈。他现在有女朋友,而且他这个人非常信守诺言,他和雪情集团签了三年的合约,一般不会从雪情集团辞职的。”
“他现在有女朋友?那你就没希望了,你还等他干什么?”
“他这个人重情重义。但我觉得他女朋友非常爱慕虚荣,而且风流,跟他性格不合!”
“那么他们要是什么都发生了,你还要他?”
“爸,妈,他太正派,跟他女朋友肯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去找他们玩,看出来的。他就是什么都发生了,我还是愿意等他。”
“死闺女,等到老你也愿意等?”
“只要他不结婚,我就愿意等!他要是跟别人结了婚,我宁愿青灯古梁,老死深闺!”
“真是上一辈子欠他的!”
“那么你也不能干工人啊,没有前景不说,爸妈心疼死你了!”
“爸,妈,只要能在他身边,再苦点我也愿意,你们就答应我吧!”
“好吧!爸爸在青岛家电圈里还是有许多关系的,给你找找人,送上点礼给你换个岗位!”父亲说。
“爸,把我调到质管部,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
当天晚上,齐云就给金雕集团董事长黄威打电话请他帮忙。
“黄总,想请你帮个忙,给我们联系一下雪情集团的人事经理张兰兰和质量经理咸语,我在青云楼订了豪华包间,宴请他们,拜托啦!”齐云说。
“小case,齐总,什么事啊?”
“我想把小女送进去锻炼锻炼,以后也好继承家业。”
“明白了,宴请时间何时?”
“明天中午吧!”
“好的。”
金雕集团是青岛数得着的民营企业,财力雄厚,经营触角遍及各个领域,黑白两道都踩着,有金钱豹之称。
第二天中午,张兰兰和咸语如约到达青云楼。张兰兰开着红色甲壳虫,咸语开着奥迪。两个人进了包间,见到了齐玉一家。齐云点了满满一桌子海鲜,邀请张兰兰和咸语入座,五个人边吃边谈。
“张经理,咸经理,我们家让小女加入雪情集团,是想让她多接受些锻炼,开拓一下眼界。现在她已在流水线上工作了一个月了,对公司情况已基本熟悉,你们看能不能调到质管部?”齐云说完,又给张兰兰和咸语各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5000元,请收下!”
“还用这么客气!让小齐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张兰兰一把抄过来信封,一边点数,一边说道。点完了后赶紧放进随身的lv包里。
“学什么专业的呢?我怕不对口,干不了。”咸语说完,紧紧抓住信封,似乎怕被齐家夺回去。
“小女是学服装设计的,先从底层干起也是可以的,边学边干吧。”齐云说。
“那行,干进料电气质检吧,主要是一些线束、小电机,这个不累,也容易上手,我也可以逐步培养。你们看怎么样?”咸语放松下来,也数了数信封里的钱,数完后,脸都笑开了花,赶紧揣进了衣服兜里。
“那么以后小女就请两位多多照应了。”齐云说。“公寓能不能换一下?”
“我找人安排小齐住大学生公寓!”张兰兰说。
“工作上的事尽管放心,都包在我们身上。”咸语说。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张兰兰和咸语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