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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而今相逢不相识

太阳未落山时,下午的比试便已结束,虽然仍有很多普通武者没有上场,但为了晚上的比试,擂台还要扩大数倍,务必要在寅时前扩建完成。

而在此时,擂台后方的一座七层阁楼上,比武招亲的正主,楚天门的千金小姐楚菁菁也登得楼顶,若非隔着巨大的纱帘,怕是下方细心之人早已喧哗了起来。

这楚菁菁本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但数年前武道盟诸高手一聚,随父前行的楚家小姐被名剑山庄的林飞宇一眼看中,纠缠不清许久,从此变得深居简出不敢再显露人前。

“菁菁,也不知道这下面这么多人,哪个会是你未来的相公。”此时阁楼上又来了一名女子,相貌竟更胜其一筹,走上前来就挽住楚菁菁胳膊娇笑道。

“曲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到时候你要是看得中,我让给你便是。”楚家千金虽嘴上这么说,但有些绷紧的身子仍透露出她对未来夫婿的紧张和期待。而这与她相熟的女子赫然是曾和李云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曲映鸿。

“曲姐姐,这次多谢你,帮我争取了这么多时间举行这比武招亲,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突然想到这自小的闺蜜如今和自己地位已经天差地别,楚菁菁感激中又带些惶恐的连忙扶其坐好,随后亲手为她倒好茶水。

“你这小丫头,也不知是在拘谨什么。”曲映鸿不以为意,捏了捏她的小脸又继续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那林公子最近好像正在关禁闭。碍于我外公的面子,有幸见了一面,看着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啊,虽然武功确实差的有些多,但在绘画一道上却是这一辈的翘楚,当时他想看我又红着脸不敢看的模样,想想还有些可爱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尤其是不停的往我家送聘礼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太霸道了。”楚菁菁撅着小嘴不满道,“后来更过分了,竟然放话要在新年前娶我过门,简直岂有此理。我爹似乎更不喜欢他,只是不告诉我原因,就连比武招亲也是我爹的主意。”

“可能他以为你喜欢这样的吧,不是很多小姑娘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吗?至于楚叔叔,当父亲的不都是这样,说不准等会决出了胜者,楚叔叔又不满意反悔了呢。”虽已年近二十但还没有过心仪男子的曲映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猜想道。

正在两人玩闹间,下面的擂台已经扩建搭好,同时周围张灯结彩将渐渐昏暗的天色照得亮如白昼。楚天门的传功长老毕月昇作为主持者上台来一声高喝:“所有报名者速来擂台外就绪!”

李云天吃过午饭后,随意饮了一点酒便一直闭目打坐,听得呼唤一个箭步从窗口飞出,轻飘飘落于专为比武者划出的候选区内。

不多时,整个候选区内三十二张座位就坐满了人,李云天左右看了看,想起登记时的要求,摸了摸无须的下巴:“看来并不是光有实力就能做成事啊。”

那毕月昇见人已到齐,又大声说道:“各位都是难得的俊杰,且这等大喜之事当是以和为贵,所以每场比斗点到为止,若有不相上下的持久战,一炷香内未分出胜负的话将由老夫来评定输赢,诸位可有异议?”

那楚天门的长老也是雷厉风行之辈,不过三息时间,见没有反应,便说道:“既如此,那接下来便是第一场,听风楼杜子明,华月轩古少涯。”

两人也不啰嗦,上台后行了个礼竟然同时后退三步。随后一者取出一支长箫吹奏,另一人盘坐于地将背后布袋一解,取出内中的一张古琴横于膝上弹奏起来。

围观的普通百姓看不明白,但其他武者尤其是晋入后天之人却是看的汗流浃背。两人看似未动,擂台上却是杀机密布,箫声呜咽犹如一只潜伏的毒蛇伺机袭人咽喉,而古琴之声则是以力压人,仿佛青鸾啼鸣要让草间的毒蛇不敢抬起头来。

擂台中间时不时传出的轰鸣声正是两方的气劲冲击所致,就在一炷香时间将至之际,杜子明一曲终了,将长箫重新插回腰间。而以为对方是要认输的古少涯正得意间,眼角惊见一缕发梢垂落。

“胜者,杜子明。”

大多数人还是一头雾水之时,古少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刚刚,风的方向,变了。”杜子明微微一笑做了个承让的手势,慢悠悠的下台去了。

这时候选席中一群人窃窃私语,讨论着若是遇到这种音波攻击的武者该如何对付,幸好第一轮便是他们两人遇到淘汰一人,否则后面怕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而李云天却是皱紧了眉头,不对,这太不对了。虽然这场比斗在旁人看来凶险异常,但在他看来和群芳百卉中所见的决斗相比实在是天渊之别,那所谓的防不胜防的音波攻击,只是气劲的另一种呈现方式,不过是换了个载体。现在回想起来,那名剑山庄的林铭青,怕是可以一人轻松战胜场上两人联手。

接着又是数场比试,李云天越看越是烦躁,怎么会这样子,这就是整个江南最杰出的青年一辈吗?虽然远强于那些盗匪,但离自己心中期望也差的太多了。难道说那些真正的天才高手根本就不屑于参加这种比武?还是说他们因为规则所限都有所保留?李云天心中有了想法,若都是这种水平,那我留在这里岂不是浪费时间,早知道宁愿跟个货船顺流而下了。

就在思绪间,第一轮淘汰的最后一场就要开始,“天剑宗李云天,九曲连环坞宋柯。”

那宋柯手持一杆长戟,加之身材高大颇有些威武,看着眼前的李云天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小家伙,你这年纪还是滚回家吃奶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嘴上这么说,但是浑身真气已经完全调动起来,这个年纪的后天武者谁都知道必是不凡,岂会掉以轻心。

而在报出双方名字后,正在后台喝茶的楚天门之主楚天雄好似想起了什么,对身旁的贵客说道:“我记得前几个月天剑宗的掌门曾在不夜城闹了一场是吧”

那客人正是曲映鸿的父亲曲峰,他呵呵一笑:“是啊,过了没多久,朝廷又颁布了一条新的法令,不得在城镇上空随意喧哗,我看长此以往啊,如你们这般将宗门设在城郡中的,以后怕是都要被迁出去了。”

“名剑山庄毫无作为,任先生行踪无定,这武道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以后我该何去何从啊。”楚天雄想到前不久名剑山庄全员警戒,吓得自己连忙给女儿办了这比武招亲,就是怕他们强行上门提亲,自己也算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竟如此丢脸,不禁长叹一口气。

“楚兄宁可用这等方式将女儿嫁出去也不愿遂了那人的愿,看来你是既看不起那位林少主又不愿撕破脸皮,既如此为何不加入朝廷,成了朝中一员便再无任何顾忌,我想楚兄也看得清这天下大势吧。”感觉时机已经成熟,曲峰顺势说道。

“让楚某再考虑考虑吧,实在无路可走时只能再麻烦曲兄了。”说完望着女儿所在的阁楼,眼神幽深心思复杂。

而在擂台之上,李云天完全不受对方言语所激,只是拔出剑来直指对手:“尽展所能,不然你会输的很难看。”

“夸口!”宋柯长戟一挥,一道气劲横扫而来,紧接着运起上乘轻功,手臂与长戟连成一线直刺而出,转瞬间气劲寒芒均已到了李云天眼前。

“破!”李云天一声大吼,一道剑气快如闪电,击散试探一招后去势不减,恰恰点在攻来的尖刃上。

宋柯只觉手中一滞,攻势被阻,正想再行运招时赫见兵刃顶部的那道剑气仍未消散,化作无数银蛇攀附枪身直冲握枪之手而来。宋柯赶忙运气阻挡,奈何剑气坚不可摧,全力以赴之下终于在数息之后抹去剑光。就在宋柯再度抬起头来之时,惊见肩膀上不知何时搭着一柄长剑。

“至死不肯抛下手中兵刃,也算是个好武者。”李云天笑了笑,却并未收剑入鞘,而是一指台下获胜的十五名青年俊杰:“若你们都是只有这般水平,那我便站在这里等你们轮番挑战!”

本来一招击败敌人的李云天颇让人刮目相看,但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纷纷脸色铁青,只当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与参赛者相反的是围观百姓纷纷起哄,只觉得这样才有趣,那段大宝见李云天如此神勇早已笑开了花,眼睛里星光闪闪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银子从天而降。

“菁菁,我有预感,这个叫李云天的少年就是你的如意郎君。”此时的曲映鸿早已忘了那个李家村中的小小少年,生命中一个无甚相关的过客,在经历了数年时光后,哪里还会在记忆中留下半分涟漪。

“曲姐姐莫要取笑我,这人纵使相貌不俗实力高绝,但如此狂妄,想来品行有待商榷。”楚菁菁嘴上说着,眼睛却挪不开了,只想看李云天接下来会如何。

“小兄弟,其实我倒是蛮想看你车轮战的,但你这般不给他们面子,怕是以后会被他们宗门针对啊。”那毕月昇抚了抚胡须,在旁好意提醒道。

“我天剑宗早被针对,也不在乎这一次,再说,面子是靠自己赢的,而不是靠曲意逢迎得来的。”李云天说完伸出一指下方:“尔等敢还是不敢?”

“我来战你!”话音落一同样持剑的男子跳上台来,一记十字剑气直扑李云天而去。

“如此死气沉沉的剑,你还是早些换兵刃吧。”李云天随手一剑劈开来招,随后一道灼热剑气直逼对手而去,“灼雪天芒!”

来招明明没有火焰属性,但其中那真真切切的灼人气息让对手有些不明所以,来不及考虑凭着身体本能使出一招水属剑招应对,但结果竟是未立寸功,剑招来势虽被阻了一阻但仍旧逼命而来,手足无措之际,主持的长老随手一挥,眼前的剑气这才化消于无。

“是昆仑剑派的焚雪之焰。”毕月昇亦是一名先天高手,且见多识广,见得此招心中对李云天评价又高了几分:“明明是天剑宗的弟子,却悟了这招的真意,且不论他如何得的剑招,单单这个年龄,当真难得。”

而李云天这时又与一名刀者动起手来,不过三合一脚将其踹到台下:“身为刀者只知东躲西藏,你是在玩老鼠打洞吗?”

刺耳之言羞的战败之人面色通红,而剩余的十多人此时不禁犹豫了起来,这人实力如此高绝,若是认输虽说有些丢脸,但如果像先前那样被三两招就打下台来丢的就不是一点点颜面了。

在李云天又胜了三人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这些青年才俊还是有些本事的,那些深山老林的盗匪我还需要一两剑才能斩杀,而你们却能撑个三五招,当真厉害啊!”

“欺人太甚,当真欺人太甚!”那第一场的胜者,也是被认为最强的杜子明跳上台来,长箫一指李云天:“我劝你收敛一点,刚极易折的道理,希望你听的进去。”

“哈哈哈,就凭你,也配教导我?废话少说,出招吧。”

杜子明按住怒气不再藏拙,凄厉箫声中隐藏无穷气劲,密密麻麻自四面八方席卷而至,李云天此时却不出手反攻,只是腾挪移闪躲避攻击。

“你是他们最强的一个,就只是这样吗?还有什么杀招快点使出来,不然就太无趣了!”充满嘲讽的话语刺激的杜子明额头青筋暴起,心中发狠:反正有先天高手在场,你要自取其辱,我便成全你。

随后音调一转,箫声仿佛化为实质,将整个擂台包裹,紧接着慢慢缩拢要将对手困杀其中。

“好像没什么可以对付你的剑招了啊。”李云天咧嘴一笑:“哪只好用我自己的招数了。”

“龙卷天怒!”

一声大喝,只见李云天举剑向天,以其剑锋为中心,一道剑气旋涡快速形成,很快擂台上便出现一道以李云天为风眼的风卷狂龙,须臾间便将杜子明的音杀之阵破除,随后狂龙扭动身躯直扑对方而去。

面对这骇人一幕,加上剑意压身,杜子明被吓得魂不附体,就在生死之间,毕月昇出现在杜子明身前,伸手一指,奔腾咆哮的剑气巨龙瞬化无形。

“现在的这些年轻弟子,怎么都如此不中用,一点绝境求生的意识都没有。”毕月昇虽救下杜子明,但看他表现十分不满,同时心中感叹,江南富庶且少有争端,若长此以往,这些人以后还如何和天下英豪争雄。

李云天却是眉头一皱,先天不愧是先天,本以为自己这招会让这位老者费点功夫,但想不到如此轻松就被破了,一时骄狂心思都收敛了几分。

派人将失魂落魄的杜子明扶下去后,一名楚天门的弟子上台来对毕月昇耳语了几句,只见他点了点头,挥手让那弟子离开,随后抱拳对所有人说道:“诸位对不住,本来我们的规定是最后决出三人的,但李少侠力压群芳远胜他人,是以我们只能临时改了规定,就由李公子挑战大小姐,只要他胜了,便是我们楚门主的乘龙快婿。”

还不待众人反应,毕月昇大手一挥:“有请小姐。”

台下的段大宝早已激动的哭了出来:“发财了发财了,还有没有敢下注的,赌李少侠几招赢下楚大小姐。”

楼阁之上,曲映鸿抓着楚菁菁小手叮嘱道:“你随便跟他过两招便认输即可,切莫不要伤了自己,看他那出手没轻没重的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没事的,曲姐姐,我去了。”楚菁菁一把抽出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去了。

看着如此心急的闺蜜,曲映鸿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明明还有几个人没打就定了这李云天,还去的这般积极,成了他的人之后岂不是被吃定了。”

这个时候李云天才想起来,自己参加的是一个比武招亲而不是武林大会,一时头疼了起来,还在想着推脱之词时楚菁菁已经站到了他身前不远处。

“李公子,请赐教。”楚菁菁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心中也有些忐忑,希望这人真能懂得怜香惜玉。

李云天咳了一声,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的回了一礼:“楚大小姐,请出招。”

这楚菁菁长得标标致致的,所使的竟是一对硕大铜锤,只见她一声娇喝高高跃起,两柄大锤直朝李云天砸了下来。

李云天双手举剑一挡,就在兵刃接触一刻,单膝一跪同时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往旁边一个翻滚趴在地上无比狼狈。

所有人本准备看一场才子佳人的好戏,但眼前一幕让他们全都没缓过神来,段大宝更是傻了眼,喃喃自语:“没有庄家开输赢的局吧……”楚菁菁看了看手里的双锤,一时有些迷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就在此时李云天双手撑地慢慢的爬了起来,哪还有半分之前的英姿飒爽,只见他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拱了拱手:“楚小姐神力惊人,看来李某没有这个福分了。”说完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往台下走去。

就在此时,擂台后的楚天雄实在忍无可忍一拍案几:“小子好胆,把我女儿当什么了!”

就在要去将其擒回时,曲峰大笑声中一把将其拦住:“哈哈哈,你也要强人所难了啊,不过楚兄莫急,过得几日直接登门拜访,看看他的长辈怎么说吧。”

李云天听得楚天雄呵斥之声大惊失色,借着夜色蹿进人群中去,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欢迎各位求武之人来我天剑宗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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