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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力所不及

秦大宝不由一愣,怔怔看着郑巍。他可没有想到郑巍会请自己吃饭,而且也不明白,为何郑巍只是坐在自己对面。过了一会儿,他这才道:“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

郑巍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想要请你喝杯酒罢了。”

秦大宝想了想,道:“绑的太紧,走不动。”

郑巍哈哈一笑,道:“缚虎焉能不紧?”说罢,手一挥。这时,架着秦大宝的几人,便将他带到右边的那张桌前,放椅子上坐下。然后取下他身上的重枷,又解了他手上的几条铁镣,只留下了手腕上的两条,随后就拿着这些东西,退了下去。

这几样东西一去,秦大宝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这时候对面的郑巍已经端起酒杯,道:“阁下勇武,便是百人,怕是抵挡不住,真如霸王在世。本官向来有爱才之心,故而备些薄酒,还望不要嫌弃。”说罢,便端起杯来,看向秦大宝。

秦大宝早就打了主意,只求速死,绝食基本上他唯一能做的。再则,这郑巍举动怪异,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又如何会轻易举杯?

郑巍见他不举杯,只好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微微一笑,道:“阁下死且不怕,还怕一杯酒么?”

秦大宝一听,顿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为好,不过这绝食的决定,却也是不能轻易更改的。当下索性闭口不答,连桌上的菜肴也不看一眼,只盯着郑巍。

郑巍见状,微微一笑,放下杯来,道:“你心中所想,我怎能不知,阁下不过是只求速死而已。”说完,又望着秦大宝,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刚烈之人,不可见辱,应该就是说你这样的人吧。不过……”他摇起头来,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啊!”

秦大宝轻哼一声,将头一扭,依旧不言语。

郑巍道:“那便实话给你说吧,我本来是想要让你活下来的,想你这般英勇之人,在这乱世之间,若是招入我的账下,他日定可有一番大作为。”

秦大宝听了倒是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看向张麾,谁料却听得他一声叹息:“可惜,我只是一个带兵的,你的事情,却也是有心无力。咱们大齐国的规矩,文官节制武将,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空有爱才之心,却无揽才之能。”

秦大宝听到这话,更是确定自己是必死无疑的。抬眼看着郑巍,过了一会儿,叹道:“事至于今,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说。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们那天举事,是仓促之间,怎么成为却有这一支大军?难道有人果真神机妙算,居然算到我们会举事?”

郑巍道:“这支军马,是奋威将军钱遵所率,自幽州而来,为解安庆之围。所以,这事只能说是凑巧而已。只是因为这永宁城之事,钱将军在城中多耽搁了一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秦大宝一听,疑窦顿解,却又是一声长叹,果真是天意如此啊。望着郑巍道:“何时行刑?”

郑巍道:“三日后。”

秦大宝听了,便想站起来的,只是腿上绑的太紧,不大方便,只好坐着,双手一拱,手上两条镣铐被这么一带,又是一阵声响,同时口中道:“多谢了,既然如此,便告辞了。”

郑巍道:“果真不吃了?”见秦大宝不言语,他继续道:“本不想给你说的,在行刑之前,你要是想死,却是不太可能。我们永宁府的刑场毕竟小,要是同是给三十多人行刑,那是摆不开的。所以,也不知道是那个小人,出了个主意,说是要将你们在城楼上行刑,全城人都得观刑,还说了个名目,说什么诛心。”

秦大宝听罢,不由一怔,这般行刑,真是闻所未闻。

这时候,那郑巍继续道:“为了这次行刑,你活着很重要。毕竟,砍一个活人,才会有血从城楼上喷洒下来,才能震慑人,而且,你又是这次啊带头闹事的,亲手杀了你,这才是真正的诛心。所以说,今天晚上你要是还不吃饭,到时候便是撬开你的嘴,他们也得要塞一些东西进去。我敬你是好汉,所以一眼相传,何必受辱于牢狱中这些腌臜的狱卒呢?”

秦大宝这时候心中早已经臭骂了起来,只将出这个坏主意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只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起头来,却看到郑巍正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喝着酒。

见到秦大宝看过来,郑巍道:“所以,我还是劝阁下,能享受便好好享受吧,这日子,怕是不多了。”说着,却又低下头,自顾吃了起来。

秦大宝想了想,便也不多说,就拿起桌上的东西,吃喝起来。想他苦了这般时日,这时候一桌佳肴,又放下心中顾忌,那还不是风卷残云一般,只在片刻,便尽数入了他的腹中。这时候,那郑巍也已经是吃好,看着秦大宝,道:“既如此,那就请吧。”

这时,便有几个士卒上前,依照之前来时的模样,给秦大宝上了枷,链上了铁链,拖着他出了门,扔到车里,带到了牢里。

秦大宝进了牢房,到头便睡,只是到了晚间,又有屠娇娇送来的饭菜,有鸡有肉,甚是丰盛。那陈七本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心中乐滋滋的,谁料却听到秦大宝一声大喝:“拿过来。”无奈之下,也只好将这些东西送过去。秦大宝再无顾忌,大快朵颐,陈七在一边看的眼都直了,口水都流出来了。可他虽然说了些好话,秦大宝自己一个人都不够吃,就也一口都不给他。

这接下来的几日,每天都有屠娇娇送过来饭菜,特别是第七天早上,那更是丰盛,竟然还有酒,便是陈七,也是鱼肉白米饭。秦大宝心道,这便是“断头饭”了,终究是这几日不在多想,所以,这顿饭倒是一会儿便吃完了。

这时,那陈七又拿过自己的饭菜,走到角落,又是先祈祷,然后才吃饭。

秦大宝本想着睡觉,只是这几日来,睡的比较多,等会儿又是上刑场了,一时间,心中不免又想起各种事情。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事,抬头问道:“陈七,我听说砍头的话,要是刀足够快,人头落地之后,还可以说几个字。假如是你的话,你会说那什么?”

陈七听正在吃饭,听到这话,想也不想,道:“应该会说‘好疼’。”

秦大宝一听,笑了起来,骂了一句,“你奶奶的”,就侧过身去,便不再理会。只是脑海中却问着自己,脑袋掉后,应该要说哪几个字。若像那些传闻中的英雄一般,口中念着“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怕是不成的,太长了。当然,让他喊“疼死了”,那也是万万不可的,毕竟他可不想当一个孬货。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喊“砍的好”,这样倒是可以显出他的英雄好汉气魄来。而且,他思虑了半天,也觉得并没有拿三个字会这这句“砍的好”更好。

正思考间,却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秦大宝回头一看,就听到陈七道:“大宝,要不要我扶你靠墙坐着?”

秦大宝点了点头,于是陈七便拉起秦大宝,靠墙坐下。这时陈七道:“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行刑了,你怕不?”

秦大宝倒是有些吃惊,这陈七怎么突然问这个事情,不过,他当然是不怕的,反问道:“怎么,你怕了?”

陈七笑道:“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我可是第一个动手的。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和你关在一起。不过说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先动手吗?”

秦大宝摇了摇头,道:“是啊,这事我却是有些奇怪,就你,竟然有这个胆子,敢动手殴打官差。”

陈七道:“是啊,我这人自小就没什么出息,别说是让我偷袭官差了,便是动手打人,都是不敢的。”说到这儿,他竟然叹了口气,继续道:“是玄宝真一上帝让我这么做的。”

秦大宝大吃一惊道:“就是说的那个神?他让你做的?”

陈七点了点头,道:“半月之前,正在我们做祷告的时候,这些官差竟然闯了进来,说我们又未经朝廷同意,私建寺庙,又说蛊惑百姓,便不由分说的抓去了十几个人。我们不过是平常百姓,我们正一教也不过是劝人向善,努力修行,以求福报而已。这些蠢货,竟然改冒犯玄宝真一上帝,所以神便降下了神谕,让我们惩罚这些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秦大宝问道:“所以,为了你们这个神,你们便什么都不怕了,连死都不怕了?”

陈七咧嘴一笑,道:“死有什么怕的?遵照神的旨意去做事,死后是要上天堂的。”

秦大宝道:“天堂?那不是神仙们住的地方吗?怎么,难道你要成神?事了,你不是说过吗,唯有你的神,是唯一的真神,那你怎么成神?既然成不了神,又怎么上天堂呢?”

陈七摇了摇头,道:“我说的天堂和你说的不一样。这时间那有什么玉皇大帝,三清佛祖,那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天堂,那是神的国度,那里有最美的房子,要比皇帝住的地方好上千万倍,那房屋,用金子铸就的,那墙壁,到处都是镶嵌这宝石,那路面,用玉石铺成的,这一切,都在神的荣耀之下,熠熠发光……”

秦大宝便没有在说话,只听着陈七在描述这天堂的样子,住华贵的房子,穿着比丝绸还要细腻的衣服,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不需要劳作,这一切都是可以得到的。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羡慕的。

陈七好不容易,这才将天堂的美好讲完,然后看着秦大宝,道:“可惜啊,我在教中的地位还不够,不然的话,是可以宣布你就是教徒了,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受地狱拔舌剥皮油锅之苦了。”

秦大宝一听,嘿嘿一笑,道:“没事,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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