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没回拨过去。而是打理着自己思路，闲聊一些关于律所工作的问题。
上一辈的商人，眼光可能未必及得上年轻人。但他们的经验，他们投资对于风险的预判等等方面，都是需要靠时间来积累的。
而且，不单单是聊工作，他还有一些其它的顾虑在。诸如今天发来的两条短信，夏明阳预感不好，更怕某天传出来一些消息后，妻子这边的家人不好自处。
对于何依秋，他已看不准，这到底是个何等变态。
似乎永远蜷缩于角落处的下水沟里，不踩进去不怕脏脚。可哪怕走在附近，都会被臭味熏的绕道而行。
“姑妈，以前有个给茜茜送花圈的人，您还记得么？”
“她不已经坐牢了吗？”
“出狱期限将近，可能是借身体缘故，提前给放出来了。她今天骚扰了我两条短信，我不知道下一步她还打算做什么……她很了解我，了解我家庭跟身边的人，又恨我跟韩忆桐入骨。我担心，会做出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情……”
韩芸沉吟，她知道这人是侄婿的前女友，之前还颇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出。
那是以前。虽然会介意，但也理解并清楚个中隐情。
她又斟酌了片刻：“你是让我帮你拿主意？”
夏明阳摇头：“是提前跟您打声招呼，她现在鬼鬼祟祟的，肯定有求于我。求之不得，就会狗急跳墙，届时唯有故意抹黑我这一条路。姑妈，不管以后传出什么新闻，希望您能相信我……”
韩芸一时不好消化侄婿这些话：“怎么不告诉小桐？”
“她帮不上忙，在部队肯定回不来，无济于事，凭白让她担忧。再说，也不希望她为了对付烂人，再用一些过激的烂手段。被狗咬一口，再咬回去，那不成同类了。她对姓何的做过什么您了解，韩忆桐什么个性您也肯定比我更了解。”
“这次我自己来，能应付，能承担。”
韩芸瞟了眼突然没那么刻意讨好的侄婿，缓缓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注意安全就成。其它的，不怕她！这种人擅长鬼祟，但鬼怕恶人。立场正，诛邪退避。小桐小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不准欺负别人，也不准被别人欺负。否则，我不管对方是有权有势，亦或者是学校的校长。怎么对我孩子，我就怎么对他！！”
“我懂你意思，也支持你。对于那些居心叵测的垃圾，半步都不要退，不应该退。”
夏明阳低声：“韩忆桐跟我说过，您为了她跟羽佳，带着刀去跟校长理论……”
韩芸连忙摆手：“我没办法，眼看孩子就要被人给毁了。他们觉得小桐家里面没人撑腰，你姑父又胆小怕事。我拿刀不是为伤人，是为了自保。当时那个年代，女人有本事的不多，道理你说不通，甚至一说道理，人家俯视你，满眼都是没素质，没教养，泼妇。可教养不值钱，如果没教养以后别人就不敢欺负我孩子，就没教养呗！”
夏明阳笑，眼眶却涩。
“您真的跟我妈一点也不一样，她最重面子了。虽然也护短，可毕竟当了几十年老师。当时妹妹淘……一惹麻烦，别人就找我妈告状，明明就挨揍。有时都不怪明明，也不分青红找白。而且她跟我爸真的是那种对上，客客气气，百般维持关系的个性。所以我受一些委屈的时候，就不敢轻易告诉她们……”
韩芸莞尔：“人跟人不同，谈不上优缺不足。教育方向也不同，小桐不怕事的个性不见得好。你怕事的性格，不见得坏，这是两种教育孩子的方式而已。我见过明明，特别喜欢她个性，跟羽佳差不多。你也不错，事业是人生价值的另一份佐证。我亲家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两个女儿，很厉害了。”
夏明阳点头：“明明跟羽佳关系是特别好。对，您上次说要让韩忆桐帮羽佳介绍对象……可他认识的基本是部队里面的人……”
“部队不错，人有血性，重情义。随缘吧，又不急于一时，我就是给她点压力，不然天天蹦蹦跳跳的没个定性。现在羽佳不知哪结交了几个国外的狐朋狗友来东阳，一块弄什么潮牌，三天没着家啦。”
“羽佳很聪明，不然我投点钱给她试试……”
“别搭理她，我也不指望她成什么大富翁，能跟小桐一样安安分分结婚生子就成。让她折腾吧，折腾不出名堂，自己就老实了。”
“那您够放心她的……不担心么？”
“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屁股后面跟一群小屁孩……一个人在国外我都放心，在眼皮子底下，更没担心她的必要，相信她有分寸。”
夏明阳往她身边凑了凑：“姑妈，我以前以为您特别难接触……”
韩芸被他挤得无可奈何：“近墨者黑，你不要学小桐这方面。无缘无故的讨好人，什么用意啊？”
“我不是讨好，真心的感激您。要不是您教出来一个这么有担当的妻子给我，我哪有现在的家……”
“知道了，你往那边坐点，这么大位置呢。”
“您身上香水味好闻，什么牌子的？”
“你不适合用，等改天我送几瓶，帮我转给亲家。当我找她道歉了，以前有点出格……”
“她该找您道歉才对！”
乐呵，夏明阳无意瞥向车辆后方。是韩芸车子已经快到龙园附近，后头除了小刀开的那辆，竟然还有一辆灰色的卡宴尾随，似乎，跟好久了，且越发跟的光明正大。
他坐直，掏出手机编辑了条微信给小刀：“把车拦下来。”
韩芸没有察觉什么，让车子直接开到龙园内部，夏明阳所住的楼前。看他走进去，才叮嘱司机掉头回转。
夏明阳则古怪到了极点，到家里后，站窗前拉开了帘子。
视线中能模糊看到点小刀跟卡宴司机纠缠的情况，他刚刚的放松心情荡然无存。
对方有些熟悉，哪怕只是个影子，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何依秋，她险些跟踪到了自己家里，威胁还是怎样？
清冷的脸上冷意更显，他打了另一个电话，小区保安的。说门外不远处有人闹事，让过去看看。
他不再敢以常理来揣度她，确定的是，很危险。他有孩子，有母亲。对方差点跟来这里，已经让人没办法忍。
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出来后若真的不卑不亢去跟古舟行等人争个道理，他尚且还看得起她。现在，以他词汇储备量，也找不出什么更恶劣的词汇来形容何依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