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殊一直都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瞪着瘦子。虽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毛都没长齐，可不知道为何，瘦子却有点发憷。
他被激起了凶性，发了狠，一巴掌抽到他的脸上，恶狠狠地啐道：“看什么看？你这是什么眼神？”
当他这一记耳光抽到男孩脸上，江砚殊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尖尖的犬齿用力咬合。
“松口！”瘦子痛得冷汗都下来了，想要挥手甩开他，可是这小孩咬得死紧，嘴角见血，挨了一耳光的脸颊慢慢肿了起来，他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在江砚殊的口中。
他挨了巴掌的半张脸火辣辣地痛，耳边还回响着刚才那一巴掌的嗡嗡声，嘴里的血腥气可能是他刚才不下心咬破了舌头，还有那个肮脏人贩子的血。
可他的眼睛却亮得像凶性大发的小兽，巡回着浏览过对方的弱点，想要伺机寻找机会咬住他的咽喉！
瘦子拐卖过无数小孩，见过凶悍，可就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别的孩子开头再是挣扎吵闹，一巴掌下去都得消停了，可他反而更凶。
他现在满心都是嗜血的念头，打定主意要给他好看。
他右手被咬住，便抬起左手，又想扇他一耳光，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看衣着身形像是云老大的女儿。
他顿时迟疑一下，高高抬起的左手就没有立刻落下去。
……
云染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抓住空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瘦子和江砚殊之间，强势站位，然后抬起小手，啪得一声甩了江砚殊一记耳光！
江砚殊愣怔住了，原本咬着瘦子的力道也缓了下来，终于让他把手抽了回去。
瘦子也惊呆了。他之前对云培源的亲生女儿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总觉得她就像一朵贴着墙根生长的蕨类植物，灰扑扑的，不起眼又没什么存在感。
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发觉，也不知道是自己记忆有误还是怎么的，这个小女孩就像是突然吸饱了水分，水灵灵地舒展开自己，变得鲜活无比。
系统惊恐道：【主人，就算你不喜欢江砚殊，还记恨他之前搅合了你卖考点笔记的生意，你也不能这样公报私仇啊！】
云染根本不理睬系统，理直气壮道：“谁让你欺负我叔叔的？你欺负我叔叔，我就要打你！”
江砚殊的半边脸红肿，半边脸则印着云染赏给他的手掌印，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滚——”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再次挨了一巴掌。
云染吹了吹自己的手掌，趾高气昂道：“你敢骂我一句，我就打你一下，你倒是继续骂啊！”
瘦子看着自己虎口上两排带血的牙印，怒气冲顶，原本还在盘算要怎么折磨这位出身金贵的小少爷。
可是被云染这么搅合一场，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点啼笑皆非。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云染的小脑袋：“哎呦，我们小姑娘长大了，都学会保护叔叔了。”
云染侧过头，一板一眼地点头：“嗯，我以后会跟叔叔跟爸爸一样，做大事，做大生意。”
瘦子顿时被她给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好好好，我们小染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就跟你爸爸，跟叔叔我一样！”
一场一触即发的暴力就这样瓦解于无形。
……
而另一边，云培源跟江家的新夫人终于接上了头。
他一听对方亮出了京城柯家的名头，整个人都软了，好声好气地安抚对方：“江太太，你听我说，这里面就是一个误会……我的同事啊，对，就是瘦子，他没有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您想啊，我看这位小公子身上的衣服还有气质，都不像是那种小门小户的孩子，我总是要把事情给问问清楚……”
电话那头的女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头：“行了，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不想得罪人嘛，其实不管哪一边，你都得罪不起。”
“嗨呀，我之前是给您打过电话的，但是您没接呀……这真的是一个误会。”云培源赔笑道，“您看这样行不，我帮你了结这桩心事，您也不用给我钱，谈钱多伤感情啊！”
女人又嘲讽道：“感情？呵呵，你配跟我谈交情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云培源再也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苦笑两声。
他在心里怒骂这女人是个贱货，可嘴上那种毕恭毕敬的语气却一点不减：“您说得对，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跟您高攀交情呢？可这回真的只是误会，江太太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毕竟这个事情嘛……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系统简直被他这前倨后恭，死不要脸的态度给震惊了，疯狂吐槽：【渣爹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啊，他刚才对付苏锦素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的！瞧他这低声下气的样子，丢人！】
云染幽幽道：“多正常啊，欺软怕硬，见人下菜，正是他的风格……”
云培源低声下气道歉了好一会儿，那位江夫人终于松口，让他继续办事，酬劳不会少他一分钱。
只不过是把一个孩子卖到偏远山区去，这一趟就至少能赚回来二十万，真是赚大了！
他挂掉电话，又把之前的电话录音保存好，一转头，就看见江砚殊那张被打得又红又肿的脸。
他怒斥瘦子：“你刚才打了他？！谁让你打他的？”
瘦子忙把被咬破的手掌给他看，呐呐道：“云哥，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可凶悍了，你看——”
于培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以后少打他，他值钱得很，金贵得很。就算要打，也不要打脸，你把他的脸打坏了，将来就卖不出好价格了！”
系统：【人渣！】
云染：“败类！”
系统：【纯的24镶金的人渣！社会渣滓！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浪费空气！】
云染：“所以我打算大义灭亲，亲手把渣爹送进警察局！”
系统：【……这好像很难？】
系统觉得，这岂止是“很难”，简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五岁的小孩，连单独出门都不大可能，就算跑出去报警，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她腿这么短，根本就跑不远。
如果就近报警的话——既然云培源他们能在这里偷偷地藏起了这么多被拐卖的儿童，谁知道会不会有靠山和保护伞？
云染：“不难，我有把握。只要没人跟我捣乱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