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晨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低头喝汤。他突然想到一个悖论的逻辑。
何真虽然背叛了高大姐,但是他自个儿去坐牢了,他没有伤害到高大姐。
孟星河不但背叛了高大姐,而且导致了严重的后果。他甚至成为孙耀维的乘龙快婿,又害死了高大姐。
我该不该原谅他,还是该恨他?他感觉头疼。
沈瑞泽看着石晨喝汤的样紫,莫名其妙想起自己在未来的弟弟刘卿安。
三兄弟里边,刘卿影一直不怎么跟两个弟弟一块儿玩。刘卿荣和刘卿安倒是常凑一块儿玩。到后来,刘卿荣也去昆明念中专了,刘卿安没人玩,开始跟街上的流氓烂崽厮混,刘卿安成了刘家唯一不成器的孩子……
沈瑞泽愿意将石晨当做自己的弟弟,他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亏欠弟弟刘卿安。
他总是脚不着家,他穿越了漫长时空,一个人在这大明淘金。
他轻声对石晨说:“不要再纠结,孟星河终究是你的兄弟,虽然他做错了。但于世俗,他却是对的。”
石晨说:“你有空一定要去青城山看我。”
沈瑞泽说:“一定,我一定会去青城山的。你要好好生活,远离是非。”
正说话间,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闯了进来,走在头里的一个,额头饱满,星眸剑眉,身穿紫色丝绸长袍,非常的贴身。
他抢在头里,已经越过沈瑞泽这一座,直朝里边楼梯口洪头陀他们那一桌奔去,嘴里直囔囔道:“秦医生,谁是秦医生。”
走在后边的一个,玉树临风,俨然浊世佳公子,他身穿一袭白袍,腰间挂了一块不俗的羊脂白玉。显然他比头里的公子哥儿俊美多了,他在后边急急追赶,嘴里叫道:“李兄,切莫着急,慢慢来。”
紫衣公子已经到了洪头陀他们桌旁,却被红孩儿拦住了,“这位哥哥,哪好玩哪玩去!”
秦寿桐继续慢呷细品美酒,连头都不抬,压根儿不理会紫衣公子。
紫衣公子说:“这位弟弟,我没功夫跟你玩儿,我找秦医生,谁是秦医生?”
……
他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花,本来坐着的洪头陀,已经站起身,一把抓住他衣领,噼噼啪啪给他几记耳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紫衣公子彻底懵逼了,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被洪头陀扔过人群头顶,直直朝大门旁的窗子撞去。紫衣公子的身子撞烂了两扇窗户,然后顺着墙壁,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冒金星,搞不清楚状况了。
白衣公子随后跟到,尚来不及出言劝阻,紫衣公子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打受辱。他心底暗道不妙,“李梦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唉。”
他嘴里却说道:“你这和尚,忒无礼,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摔人,你可知他是谁?”
洪头陀铁青着脸说,“他是谁?”
白衣公子说,“他可是李梦白,浙江武林盟主李晓东的儿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胡来?”
洪头陀本来就不是善茬,在他跟快活王豪赌一次之后,感觉自己有了跟快活王平起平坐的资格,撒野的心未免有点儿膨胀,他不屑的一笑,说,“哦,你又是谁,谁家的儿子?”
白衣公子笑嘻嘻道:“我是叶本浪,我爹爹是松江卫副指挥使叶儒渊。”
原来这两人就是白少跟浪少。杭州人都知道,白少年轻气盛,刚愎自用。浪少年少多金,玩世不恭。
幸好他说出爹爹的官职,要不然他也有可能被洪头陀给扔过去,跟李梦白撞一块了。洪头陀可以蔑视浙江武林盟主,却不敢蔑视松江卫副指挥使。他对叶本浪说:“你不要来烦我,去看看你朋友,看他可摔坏了。”他言语间已经客气多了,江湖人物,再无法无天,终究怕官。他很给叶本浪面子。
叶本浪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凭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也不敢再跟他计较理论,于是走过去查看李梦白的状况。
李梦白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心底那个气呀,“谁这么大胆无礼,竟然乘人不备,把我搞得如此狼狈。”
他发现自己鼻子流血,两边脸肿起来热辣辣地疼。他禁不住悲从中来,嘶叫道:“你个混账东西,为什么打我?”
叶本浪已经到了李梦白跟前,急急去捂他的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骂不得,骂不得呀,此人武功实在太高,你再骂他,非被他打死不可。”
李梦白一向自视颇高,目中无人,不依不饶道:“他不是正人君子,突然袭击,我不服他,我要打他。”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这才觉出,屁股也疼得要紧。
叶本浪挡住他,不让他爬起来,边按住他的肩膀,边安慰道:“你就少说两句。”
洪头陀隔着远远的距离,略带嘲讽的口气说:“你不是我的菜。”
李梦白怒火中烧,挣扎着要起身,跟洪头陀拼了。叶本浪死死地将他压在墙壁上,在他耳边悄悄说:“听我的,没得错。你非但不是他对手,我也不是。我俩加起来也不够他一顿揍。你,清醒吧。”
李梦白嘟哝道:“我……”他想到家中爹爹身中情人箭毒、生命垂危,才想起自己是来找医生秦寿桐的。
据说,近来情人箭肆虐浙江一带,除了秦寿桐能够分辩出情人箭的毒对症下药之外,别的人都是束手无策。
所以他才约上叶本浪,一起来找秦寿桐。谁知道秦寿桐啥样都没看清楚,打他摔他的人也没看清楚,自己就当众出丑了。当真是莫名其妙。
那边洪头陀,扔给店小二1两银子道:“这是赔你窗户的钱,够不够?”
店小二看出来了,他真的很厉害,结结巴巴说:“够了,够了。”然后躲也似的拿钱去给老板,并说明情况。
大家见洪头陀这样欺负李梦白,都不敢做声,心底这样替自己辩解道:“他爹爹既然是浙江武林盟主,他自己不学无术,实力不济,却不识好歹,大呼小叫,这是自取其辱,这又怪得了谁呢?”
沈瑞泽心想,“我的绝世武功,只是令我在这个时空畅行无阻,也不是为了要替人强出头的,只好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