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洲在野外包扎了伤口,清理了身上的血迹。他去药店抓了几副寻常的中药,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城西贫民窟的街道上,迎头与两个人撞了一下。他也没在意,一心只顾往前走。
被撞的两人,却是东海白衣人柳生川崎和闯荡江湖的莫天冶。
柳生川崎也受了极重的内伤的样子,有些病恹恹的。莫天冶倒是生龙活虎的,他扭头看着宋青洲的背影出神。宋青洲身影消失在附近一条巷子的巷口,他想起来了,他用布条缠裹着的那把寒玉剑,已经非常残破。这把寒玉剑出卖了他的身份。
柳生川崎说,“是宋青洲,非常出名的黑夜杀。他精通几种一流的剑法,但是始终难以超越,达到顶级高手的境界。”
莫天冶喃喃说道,“这和我有点像了,我始终也是这样,只是一流的刀法,但尚未达到顶级高手的境界。”
柳生川崎冷冷说道,“把他杀了,你就会像他一样的出名武功也会上一个台阶。”
莫天冶若有所思道,“是哦……”
莫天冶比沈冠云要刻苦得多,因此,当他离开小山村时,他等级是80级。他直接听从师父何静轩的吩咐,去天津卫闯杀人庄。
他的等级和迎风一刀斩,勉强能够令他不被杀人庄做成灵鬼。他甚至洞察了杀人庄的秘密,但他却不说破,也不向外界披露。反而是混水摸鱼,在一些武林人士被制成灵鬼之前,他黑了他们的财物。
莫天冶至少搞到了好几百两银子,因此他生活勉强过得去,比他的师弟沈冠云,师妹何香兰好过多了。
他甚至无意中得了一把好刀,其中的一把冷月刀,这可是一把好刀,作为莫天冶这种把武功,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刀客来说,刀比钱更重要。
虽然他的生活质量还没有起色,但他拥有了一把贵重的刀,一把杀人的利器。
这令他如鱼得水。
却说东海白衣人把山东武林,掀了个底朝天,他虽然苦寻不着常布弃,但他遇到了常布离。
积贫积弱的常布离,虽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杀了。但常布离临死前,给了他重重一击。他被常布离的烟斗击中要害穴道,丧失了几乎70%的体力。
这可是大好消息。身负重伤的柳生川崎,遭到了山东境内好几波二流人物及三流人物的追杀。
神水宫下属的五行魔君水凉凉,南宫火火,金河车,龙土子,方青木,五个人缠着他,又耗掉了他20%的体力。
他们三死金木土一重伤火一轻伤水,活着的落荒而逃。
乱世红人孙断,使棍法。天上飞鱼俞洪波,使判官笔。添一刀陈谦之,外门刀法。万妇人王云,使暗器铁蒺藜。
四个人围攻柳生川崎,就在他快要死在他们手上的时候,幸亏遇见了流落山东的莫天冶。莫天冶用冷月刀,用迎风一刀斩,将四人全都送去见了阎王。
迎风一刀斩,就是,两人认亲的最好标记。
扶桑武士,是扶桑平安时代律令体制下产生的武官。浪人,就是已经失势,居无定所,到处游荡的扶桑武士。浪人有点儿像华夏古代的游侠,成为秩序的威胁,是社会不稳定的因素。
其时,扶桑国的浪人,已经有流浪到华夏。最为著名的,就是天风二十四郎。三十年前,天风二十四郎流浪中土,结识石小燕,两人结为夫妻。
天风二十四郎被锦衣侯常布离杀死,石小燕流浪西北边陲,渐渐闯出名号大漠之花。
两人的儿子,一个叫做南宫不灵,被丐帮长老收养,成为丐帮上一任帮主。
一个叫做玄化和尚,被少林派莆田别院长老收养,外号七绝妙僧,相貌姣好,惊才绝艺,下棋,弹琴,诗画,烧菜等才艺,俱为天下一绝。与诚实和尚,欠扁和尚,并称少林三大高手。
南宫不灵和玄化和尚图谋称霸浙闽武林,阴谋败露,玄化和尚残忍地杀害哥哥南宫不灵,在与楚沛云的交手中失败,逃亡,下落不明。
东海白衣人柳生川崎,父亲柳生静云,跟天风二十四郎,是同门师兄弟。
南宫不灵三十岁败亡,玄化和尚二十九岁失踪。柳生川崎二十八岁,挑战山东武林,一时令风云色变。就是说,柳生川崎是南宫不灵及玄化和尚的师弟。
莫天冶的父亲莫怀仁,娶柳生川崎的姑姑柳生静子为妻,因此,莫天冶就是柳生川崎的表弟。
当年尚在襁褓之中的莫天冶被何静轩收养,莫怀仁和柳生静子下落不明,真相已经不可考。
莫天冶尚未能确定自己的身世,但柳生川崎凭着迎风一刀斩,已经把他当做亲戚了。
柳生川崎将上述的牵连故事,全都告诉了莫天冶。就是说,莫天冶与丐帮前任帮主南宫不灵,与少林派三大高手的玄化和尚,都是同门加亲戚,可以是师兄弟,也可以是表哥表弟。
莫天冶为了两人免受山东武林的追杀,从山东的青岛港,乘船到了松江府的松江港,在上海县城区西部的贫民窟隐居下来,替柳生川崎养伤。待他伤好再做其他打算。柳生川崎有意要带莫天冶漂洋过海,回扶桑,认祖归宗。
这不巧了,一流的剑法高手宋青洲,跟一流的刀法高手莫天冶,在这个行色匆匆的贫民窟,相遇。
他至死都想不到,宋青洲是他师弟沈冠云的亲爹爹。宋青洲被他盯上了。
莫天冶陪柳生川崎回到住处,他决定要去窥探宋青洲一番。
居住的环境,跟柳生川崎莫天冶居住的环境差不多,低矮陈旧的棚房,是当地居民临时建造,用来租借给外地客的,很便宜,每个月就1两银子。
宋青洲本来就有宿疾,常年被咳嗽困扰。他此次受了重伤,咳嗽更厉害了,隔着几堵院墙,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声音。
炊烟袅袅,不是在煲饭,而是在熬中药,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中草药气息。
莫天冶也在为宋青洲叹息,一个江湖如此盛名的杀手,大名鼎鼎的黑夜杀,落魄如斯。他用不起昂贵的修补兵器材料寒玉,他也用不起昂贵的金疮药,灵心散。
其实自己也用不起。但是自己勉强好过些,有干净整齐的衣物穿,有肉食,住的也稍微偏僻安静些。
唉,自己把他惦记上了,是不是太残忍了?
临出门前,他执意要跟沈冠云比试武功,他当时说,我不敢保证我能够收发自如。就是说,如果师弟沈冠云不能挡住他的迎风一刀斩,就会命丧当场。
但师弟拒绝了,也好,师弟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师弟太柔弱了,有些婆婆妈妈,不像自己,干净利落,每天就是练枯燥乏味的重复动作……
如果自己是扶桑人血统,那么就可以理解自己的残忍了,因为华夏中土人,始终对东洋人有偏见,认为东洋人天生残忍……
胡思乱想一阵之后,他决定还是不要靠宋青洲太近,以免他发现了,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