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泽选择猎凶为生,只不过是他的随机选择。上回他选择回到宜山县清风峡。但那个山谷,在后世越来越破败不堪,污染彻底毁了他的家园。
此次穿越,他做了随机选择。
沈瑞泽通过路人的对话,获得了赖秋煌的一些线索,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平乐府。
赖秋煌技出崆峒派,外号“三手狼”,擅长独门暗器丧门钉。以流光疾射暗器手法的第二招宿鸟惊梦发射暗器,暗器上淬剧毒,中者,立即中毒身亡。
赖秋煌的罪名是杀人放火、投毒采花,为人机警,善伪装,精通逃亡之术。
仗义山庄的悬赏花红是500两。
沈瑞泽到了平乐府,找到平乐府一个叫做柏宏祥的捕快。柏宏祥对他说:“此事至今想起,还惊心动魄。那天,府衙副总捕头李异得知了赖秋煌的行迹,他带着我,还有捕头张少军,副捕头曹志才,我们朝贺县方向一路追踪。在贺县县城,我们分成了两路。一路由副总捕头李异带队,副捕头曹志才跟随,沿贺县到梅花镇。一路由捕头张少军带队,我跟随,沿鹅塘镇到水口镇。一天之后,就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在梅花镇大桂山山区,他俩遭到了赖秋煌的伏击,李异中丧门钉当场身亡。曹志才与其交手不敌,被活活折磨至死。我和张少军赶到,猜测他可能遁迹藏匿于大桂山山中。在李异和曹志才遇难现场附近,找到了目击证人,一个当地的老农。他向我们陈述了比较迷糊的案情经过。张少军考虑到我俩不是赖秋煌的对手,因此回来复命。张少军被免职,总捕头杨宝庆引咎辞职。我现在可是惶惑度日,不知该何去何从。”
告辞柏宏祥,沈瑞泽走进路边的一家得月楼酒楼吃中午饭。他一个人,,坐在一楼大堂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埋头吃着饭,听到隔壁桌一个苍老的女声说道:“乖侄女,好好吃饭,吃完饭还要赶路。”
沈瑞泽抬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脸上满是皱纹。跟她坐在一起的,是两个年轻的少女,咋一见她俩的脸,奇丑无比,沈瑞泽禁不住吓了一跳,。实在是太丑了,简直就像丧尸一样,令人看了第一眼,决计不想再看第二眼。于是他赶紧低头,继续吃饭,不再去理睬老妪和她的乖侄女。
一楼大堂人来人往的,喧闹嘈杂。偶尔沈瑞泽也会抬眼,看经过身边的人,却,绝不往老妪和两个丑女那边看。
等沈瑞泽吃好饭,忍不住还是往刚才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老妪和两个丑女,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在柜台结账,沈瑞泽听到柜台里掌柜跟柜台外的食客在闲聊:“我说啊,司徒青衣来我们广西了,大家可要看好自家的女娃。”
“啊,这可不得了。”食客甲说。
食客乙说:“我听说,昨天她栽了跟头。竟然敢打郑大人女儿的主意。结果她被郑大人打了一掌,弃了郑小姐,抱头鼠窜。”
掌柜说:“咱们的郑大人,不但政绩斐然,武功也独步江湖,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食客丙眉飞色舞道:“他很快就要到南直隶省当应天府的官了。那可是南京呀,比起咱们这儿偏远地方,真是繁华不知多少倍。郑大人真是官运亨通啊。”
沈瑞泽随口问:“郑大人是什么样子的?”
掌柜说:“他呀,很有型,总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怒而威。”
沈瑞泽又说:“郑小姐呢,是个美人咯。”
食客丙抢道:“当然是,司徒青衣看上的女娃,十有九成都是绝色佳人。”
沈瑞泽说:“司徒青衣如此嚣张,这个名字恐怕不是真的吧。”
食客甲说:“没人知道她是谁,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武功好,易容术好,又懂得逃跑,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听到易容术,沈瑞泽心里格登一下,莫名就想到刚才的老妪和两个丑女。他问:“司徒青衣是不是化身万千,什么样的人她都装?”
食客说:“是呀,她真实的年龄都不为外人所知,她易容后的身份,各种年龄段都有,任谁都看不出。”
沈瑞泽心想:“那么,刚才那个老妪,多半就是司徒青衣了。”他赶紧结了账,快步走出得月楼,朝大街上四处张望,哪里还有老妪和两个丑女的身影。
沈瑞泽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她要赶路,一定是朝城外去了。她不会穿过城市朝城北走,也不会出城朝东边二塘镇的繁华热闹场所去,一定是过了桂江桥,朝西边荒凉僻静之处去。然后,她的人,应该准备好了马车在某个地方等着接应她。
至于两个丑女,不是被她点了哑穴,就是吃了哑药,暂时说不出话来。
沈瑞泽出了城,过了桥,往西边官道一路寻来。在一处废墟,发现有人在打斗,近前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在跟化妆成老妪的司徒青衣斗得难舍难分。另外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在一旁观战,他手中拿了一个巨大的酒葫芦。
两个丑女,默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的断墙下。
沈瑞泽认识这个与司徒青衣打斗的年轻人,正是楚南云,在桂林城,他差点儿要找自己的麻烦,被陈好儿劝退。
此前,因为郑月霞在司徒青衣手里,实际上,楚南云没有跟她正式交手。现在她手上没有了人质,楚南云正好施展全力,以出昨天被牵制的恶气。
楚南云功夫很好,很得擎天一剑的真髓。只是一直以来,他爹爹要他低调,所以,他掩藏真我,不与人争锋,不为外人所识。
楚南云一个擎天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了过去,司徒青衣连连退避,寻了个缝隙,发射了她的暗器,漫天花雨!
“公子你小心。”一直在旁观战的青年,大惊失色道,他已经身形掠起,挡在了楚南云身前。只见一片光亮闪过,所有的暗器,全都被青年手上的巨大酒葫芦给吸附去了,叮叮当当,全都沾在了酒葫芦上,他这个酒葫芦,竟然是具有磁性的铁葫芦。
司徒青衣刚才全力一击,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怒道:“你,你这个酒葫芦,从哪里来的。”
青年哈哈大笑道:“我这葫芦,可是专门破解天下暗器的祖宗。”
司徒青衣跺跺脚,恨恨道:“想不到熊佑华的后人都长这么大了,也罢,我不跟你计较。”她身形一晃,又脚底抹油,开溜了。
沈瑞泽赶了过来,对两人说道,“两位看着那两位姑娘,让我来追她。”
酒葫芦青年说:“这位公子且慢,正所谓穷寇莫追,今天且放过她,迟早要插翅难逃。”
沈瑞泽向楚南云抱拳道:“楚兄,好功夫。”
楚南云谦逊道:“过奖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沈瑞泽报了姓名。酒葫芦青年也报了姓名,叫做熊骏达。
楚南云说:“我们还是先将这两个被劫持的少女,送往平乐府通判衙门妥善安置才是。熊骏达说:“不好意思,我可不喜欢跟官家打交道。”
沈瑞泽说:“那么,熊兄有何高见。”
熊骏达说:“叫我熊猫吧。这两位姑娘,被司徒青衣易了容,不经过易容高手,可是没法子恢复本来面目的。”
楚南云说:“这就糟糕了。对于女孩子来说,没有比失去美丽容貌更加闹心的事了,我们务必好人做到底,恢复她们的本来面目,将她们安全地送回家。”
沈瑞泽说:“难道要寻找王雨轩不成。”
熊骏达苦笑,“王雨轩踪迹飘忽,一时半会,上哪找他去。还不如就着落在司徒青衣身上。”
楚南云接话道:“那不如,先安置了这两位姑娘,我们再想法捉拿司徒青衣也不迟。”
经过楚南云提议,将两位“丑女”暂时安置在平乐府知府郑凯源的家里。郑凯源一掌击跑司徒青衣的事迹早就在平乐城里传遍了。
将两人安置在他家里,也最安全,谅司徒青衣十个胆子,也不敢前往劫人。
楚南云当然还有私心,就是能够有机会跟郑月霞在一起。
郑凯源并不住知府衙门。他将原来知府衙门用来住家的院落,改为书院,聘请了两位教书先生,在此教学。他自己却在知府衙门旁边的一条小巷里,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四合院分两进,一进由他和夫人,女儿居住。一进由家丁佣人住。
郑凯源的清廉是有目共睹的。这使得平乐府同知王乐善,平乐府通判陈长辰,都不好意思住在府衙里,都另外租房子住。
郑家的佣人,除了书童郑好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丫鬟郑彩娥,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男的叫郑录,女的叫陈继芳。书童主要跟随郑凯源和郑月霞,郑彩娥服侍郑夫人张益玲。郑录看家护院及跑腿,陈继芳负责浆洗衣物、煮饭、做家务活等。
沈瑞泽第一次与郑月霞相见,她的光彩照人,打动了他沉寂的心扉。自认容貌没有啥过人之处的沈瑞泽,自觉形秽,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楚南云协助郑月霞,在郑家第一进院落,腾出个房间,来给两位“丑女”住。趁着他们忙活之际,沈瑞泽跟熊骏达在院落外的深巷里交谈。
熊骏达向沈瑞泽坦白,“我爹爹就是快活王座下酒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爹爹恨透了快活王的凶残无道,我爹爹开始反他。爹爹不幸遇害之后,我流落江湖,并也处处跟快活王作对。”
沈瑞泽说:“那么现在的酒使是谁?”
熊骏达说:“宋别离。一个年纪比我爸小,岁数比我稍长的剑客,使的是黯然销魂剑。外号送别离,谁遇上他,真的会跟世界跟所有人别离的。沈兄遇见他可千万要小心应付才是。”
“你为什么要叫熊猫?”沈瑞泽说。
“实际上我是醉猫,受爹爹影响,我喜欢喝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沈瑞泽苦笑道:“喝醉了不闹事就好。”
熊骏达眼眉一拧道:“闹,怎么不闹。我到地主老财家里,强行抢他们的不义之财,散给穷苦百姓。”
“难怪你怕见官。哈哈。”沈瑞泽打趣道。
楚南云无疑是脑子好使的那种人。有机会接触心仪女子之后,就要创造更多机会跟她在一起。所以晚饭,就是由他做东,去外边买了一堆的酒菜来,大家在院子里,一起畅饮,聊人生理想,展望未来。
未来当然就是,与心仪的女子,喜结连理,举案齐眉,长长久久,共度一生。
楚南云有这样的理想,对于在江湖浮沉的熊骏达来说,就有可能是奢望了。
对于沈瑞泽这样漂流时空的人,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只要多一次爱情,多一次婚姻,就是对别人多一次伤害。都怪尼古拉斯就装。
席间大家问到熊骏达的籍贯,熊骏达已经有了醉意道:“我这个酒葫芦,是用东海的磁铁铸造。我爹爹也曾经提到过南直隶省的淮安府东海县。我想我的家就在那里吧。”
“那么沈公子的家呢。”郑月霞问道。
“我的老家是广西省庆远府的宜山县。但那个地方我回不去了。我现在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上次他还有闲心回清风峡起房屋,这次,他带的红宝石换的钱不多,仅有一千两要悠着点花。
上次遇见的那个女子的名字,清新脱俗,叫做郑惊鸿。这次这个女子叫做郑月霞,有了人间的气息。
“你将来总是要回去的吧。”郑月霞双手托腮,问道。
沈瑞泽说:“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唉,不说也罢。郑姑娘你老家呢?”
郑月霞说:“河南省温县呀。我们那里每年都下雪,这儿就不一定了。”
楚南云借着酒意表白道:“有机会带我到你老家玩。只要是郑姑娘你喜欢做的事,我都一定会陪你去做。”
郑月霞却顾左右而言他道:“哎呀,你们的酒,快没了,我再去拿一壶来。”
“够了,够了。”熊骏达说,“我和沈兄出去走走,透透气。楚兄,你留在家里陪郑姑娘。”熊骏达看得出楚南云对郑月霞的意思,所以故意给他机会,单独跟郑月霞在一起。他拉起沈瑞泽的手,就出了院子的门。
然而,他俩出了门之后,却令院子里本来和谐的氛围冷了场。郑月霞感觉有点儿尴尬,说,“我去看看那两位姑娘,楚公子,你是不是也出去透透气。”
楚南云有点儿悻悻道:“哦,我喝得有点多,我不去了。这样吧,我就在门房休息。万一司徒青衣来了,我也好应付她,保护你们。”
郑月霞说:“那就有劳你了。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叫你的。放下心睡一会。你真的喝多了。”
楚南云心底叹气道:“唉,真是表错情啊。愁肠纠结千杯少,大概就是我这种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