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垂下眼皮，“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皇后冷哼，“侧妃，本宫已经说过，没有谁比你更配当太子妃，你不愿意，以后太子府进新人了，本宫大可以扶持其他人，到时候，就会有人踩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这难道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沈莞微微一惊，现在沈言是太子妃，她是会维护她，可若是换了别个呢？
“沈言与整个皇家作对，她细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等到哪一天她玩赔了本，便是你的机会，可你也要知道珍惜，不能把这个机会白白的让给别人。”
沈莞眼里掠过一丝忌惮，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她的人生又该何以为继？
可是，太子妃对她恩重如山，她又怎么能够背弃？
“如果你相信沈言的能耐，大可以当本宫什么也没有说过，如果你畏惧皇家的力量，本宫劝你还是要多想想后路。”
皇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沈莞的心头上。
沈莞咬住嘴唇，心里第一次产生犹疑不定的情绪。
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家，她谁都不想得罪，可是她的未来呢？她又怎么为自己打算？
晚膳，道道佳肴珍馐上桌，规格极高，沈莞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太子府最好的一次用度，都远不及此。
皇后看她一眼，面上带着微笑，“在本宫这儿，你不是什么外人，只管放开吃喝，沈言对你，有这么好吗？”
沈莞知道她不得不回答，“既然是皇后娘娘更好一些。”
“唔。”皇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侧妃，只要你听话来到了宫中，想要什么吃喝用度，本宫都会满足你。”
沈莞微微垂首，“多亏皇后提点，臣妾今后唯皇后马首是瞻，再也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眸中掠过一抹微妙，她的心，还会如从前一样么？
等回到将军府，照例把宫中的事情说了。
沈言唇角微勾，“她想要立重新的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以，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太子废弃我，可无论是哪一条，她都暂时做不到。”
暂时，那么长久呢。
沈莞心情复杂，回去瑶堇院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娘娘可有什么心事？”
涟音问道。
沈莞轻叹了一声，“涟音，你说人活在这世上，坚持初衷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涟音多少猜到了一些，“侧妃娘娘是不是觉得，身处两难境地，难以抉择呢。”
沈莞沉吟半晌，面上浮起一丝坚决，“我不会对不住太子妃娘娘的，她对我的恩情，又有几个人及得上。”
“娘娘，皇后不断召见侧妃，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们心知肚明，侧妃娘娘会不会……”
柳嬷嬷不无担心地问道，她是个过来人，看过了许多人和事，也难怪她不放心。
“随她吧，一切都是自己的造化，如果她想不开，我也不能勉强。”
沈言淡淡道。
她已经察觉到了，沈莞的身上，还是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受到诱惑，会有动摇，所以坚持初心难能可贵。
她不希望，沈莞成为第二个沈巧儿。
柳嬷嬷道，“侧妃见识过娘娘的厉害，如果还要一脚踏进沼泽，可由不得娘娘。”
沈言微笑，“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沈巧儿腹痛难忍，便请了姜大夫来看。
姜大夫把过脉之后，神色一动，“哎呀，恭喜夫人，这，这是喜脉呀。”
喜脉！
这两个字犹如记惊雷在沈巧儿头上炸开，沈巧儿身体一僵，眼里绽放出万分惊喜，带着难以置信，忙不迭地抓住姜大夫的袖子，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大夫袖子都快要被她扯烂了，好言道，“夫人这是有了身孕，而且快要两个月了呀。”
“真的吗？是真的吗？”沈巧儿激动得流出了泪水，手抚在肚皮上，现在怀孕，等于雪中送炭啊。
“小人所言，绝没有半分虚假。”
姜大夫道。
“我怀孕了，哈哈哈，我怀孕了。”沈巧儿大笑了起来，抓住冬梅的手，“我怀孕了。”又抓住金环的手，“我怀孕了。”
上一次她是假孕，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怀孕啊。
她将诞下太子的子嗣，以后她的人生将会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平步青云，沈言生的，是其他男人的野种，太子必然会重视她，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份上，她想要什么，楚翊都会满足。
“恭喜夫人。”
两个婢女跪了下来，金环眼里划过一抹异样。
莞侧妃被沈巧儿害得差一点终身无法生育，沈巧儿居然就这样有了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巧儿恣意痛快地大笑着，眼里都是得意和骄傲，直笑到咳嗽声起。
姜大夫担心道，“还请夫人注意身子啊，当心动了胎气。”
沈巧儿这才止住笑声，“金环，赏。”
金环取了一两纹银，交给姜大夫。
沈巧儿激动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肚子里的是她的希望，她这一辈子的寄托，她试了千万种方子，如今可算是如愿。
沈言，一个生野种的，沈莞，一个不会生的，对她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楚翊听说沈巧儿有了身孕，不由得一愣。
以前他们水ru交融，缱绻情深，她都没有怀上，他粗暴地对待她几次，她居然就这样有了。
沈莞不知才能恢复生育能力，哪怕他对沈巧儿厌恶至极，可沈巧儿怀上了，他也多少有个盼头。
沈巧儿知道楚翊一定会来，特地穿上了一身漂亮衣裳，手中绣着一副鸳鸯帕。
楚翊大步走进院子，沈巧儿抬起头来，眼里已经蓄上了泪水，手猛地一动，针扎进手指里，疼得她咝了一声，却恍然不自顾，匆匆过来跪在楚翊的面前。
“殿下，您，您来了。”
明明她受了这么几次粗暴的对待，却依然对他的到来欣喜若狂，激动不自已。
楚翊轻轻扶起她，“小心一些，本宫听说你有了身孕，以后无论什么，都不用再下跪，免得祸及腹中的孩子。”
他对着面前的那张脸，眼里到底没有什么温度，而像是透过沈巧儿，关心她腹中的孩子。
可是这对现在的沈巧儿来说，已经足够了。
沈巧儿点头，模样乖顺，“臣妾脸上生了一些东西，近来怕不方便见殿下，殿下不要见怪。”
楚翊只关心她肚子里的种，沈巧儿就像遮着这张脸一辈子，他也不会在意。
“你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本宫开口。”
沈巧儿看他一眼，眼里藏着许多欲言又止的东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将帕子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为殿下绣的，殿下喜欢吗？”
楚翊皱起眉头，“沈巧儿，你记好了，你是你，孩子是孩子，本宫不会因为你的肚子，对你像从前一样，但是，吃喝用度，本宫不会亏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