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湿透的围巾进入家门,李染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上了。长期的独自生活,已经让李染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他做的日本菜比我做的中国菜要好吃太多。
闻着香气,进入餐厅,频频点头表示赞美:“要是你能开一家日本餐馆,我保证大受欢迎。”
“可别提餐馆的事。”
“哦,我忘了!”他曾在日本料理店当过学徒,被丈夫知道后受了一顿责备,在家也不敢提什么餐馆料理店的事情。
手机收到短信,是文竹发来的,说晚上要进行一场手术。我撇撇嘴:“看来你爸是享受不到这样好的待遇了。”
李染笑笑,盛了两碗饭:“我爸就是这样,一有手术就什么都不管,也就你能忍受。”
“他可是治病救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我笑笑回应,“那我不客气了。”
晚上十一点多,听见房门被打开,微微睁了睁眼:“回来了?”
“睡吧。”
“嗯。”
第二天早上,他又早早出了门。
因为他实在是太忙,担心他会不按时吃饭,中午带了些便当,和李染一起来到了仁爱医院。李染看起来对医院很了解,找了一个人问了问,很快就找到文竹的办公室。
上午十二点二十分,他还在就诊。
等了半个小时,他才让我们进去。“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我把饭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累了吧,洗洗手吃饭。”
“谢谢你。”他褪去白大褂,搂着我的腰。
“行了,别让人看见。”办公室的门没关,不时会有护士路过。
他并不在意,吻了我的鼻子和额头:“对不起,没时间陪你。”
“没关系,”我说着,“你记着按时吃饭就行,我和李染都很担心你。”
“是吗?”丈夫看了看李染,“这小子会担心我?”
“担心你累倒下了,没人挣钱。”
“你们就是这样,”我让他坐下,“总是争锋相对。”
等他吃完饭,又去工作。也不知道这家医院的病人为何会如此多,难道就文竹一名医生吗?李染和我的想法完全不同,他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在父亲的身上,认为他太重视工作,几乎不懂得平衡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他和文竹不一样的地方,李染愿意把时间花在享受生活的乐趣上,而不是花在证明自己多有价值上。
回家的路上,李染提议再买一辆车,毕竟家里唯一的一辆车被丈夫一个人征用了。现在我们出门都是打车,确实有些不便。
“车可以买,”我点点头,“不过你可不能把我当成你的御用司机。”
“那是当然。”他掏出手机,给我展示了的几张照片,“你看看,我已经帮你选好了,附近的4S店也有卖,要不今天去提车?”
“用这么着急吗?我还没和你爸商量。”
“结婚的时候他不就说,家里的财政大权全全掌握在你的手里吗?你可以不用等他表态的,现在就是你运用实权的时候,别畏畏缩缩的。”
不得不说我已经被他的这些话给说服了,跟着这个忽悠人的半大不小的少年,走进了附近的4S店。
店员很是热情,全是一些好听的话,几乎把每辆车都夸上了天。
身边的李染有自己的主意,非得买那辆八十多万的德国车,让我很是头痛,如果按他意思,把这辆车的开回家我得花上整整一百来万。我们从东京搬回来,一部分是出于经济原因,手里的积蓄并不太多。
为了避免产生家庭矛盾,我去了趟洗手间,给文竹打了一个电话。
“家里的事你可以自己决定,”丈夫在电话那头鼓励着她,“这是你的权利。”
我的心却并未因此变得平静,反而上下翻滚起来。这是一种价值对比,我并不认为自己对这个家庭做的奉献足够有这样的权利。电话挂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的面容,的确少份坚决。
到底车还是买了,李染坐在副驾驶位上,建议到码头边逛逛,看看周围的景色再回去。他为什么会如此兴奋,我不得而知。但随着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我想到了我的奶奶,也许我也会渐渐的和她相似起来,让整个家融入这个城市,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井井有条。
“有了这辆车,我们可以出去旅游了。”
“别把我当免费司机。”
“行行!”
兜兜转转半个小时,最后把车停在井街住房楼下,李染一边指挥一边提醒:“慢一点,别把新车给刮了。你到底怎么考的驾照?”
停好车,站在他的面前,他比我高出一头:“虽然你可以不用叫我妈,但别忘了,在法律上,我是你的长辈。”
他不说话,转转头:“我只是抱怨两句而已,没必要这样认真吧?”
“今天晚餐你来做。”留下一句,上了楼。
他跟在后面,嘟囔了几句。
医院里,“李医生,今天这么早下班?”护士送来病例,见他换了衣服,问道。
“今天没办法,我得回家看看。”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护士见他如此着急,继续问道。
他笑笑:“那倒没有,我妻子买了辆新车,有些不放心。”
“哦,”护士低头笑着,“妻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还没见她开过车,”他提着公文包离开,“病房里的病人麻烦你了。”
“放心吧。”
护士开始整理病历,不一会儿,王璴也敲门进来。见李文竹不再办公室,问道:“李医生不在吗?”
“哦,他今天提前回家了。”护士停下手里的活回答道。
看了看时间,不到五点:“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护士笑了笑:“他的妻子买了辆车,他要回去确认她的安全。”
王璴也注意她手边的病历:“看来妻子是最重要的。”
“嗯?”护士不明白他的意思,“需要我打电话给他吗?”
“不用了。”
而提前回家的丈夫看见停在楼下的汽车,巡视了车的四周,然后才上了楼。
“我回来了。”
“这么早?”我从沙发上起来,接过他的外套,“看来要多加一个菜了。”
“爸,”从厨房出来的李染挥霍着锅铲,“看见楼下的车了吗?那是我们家的。”
“我知道。”
“怎么样?”
“车是好车,看上去适合你开。”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斗嘴的场面,别提多高兴。
“在你十八岁之前,别想碰任何车的方向盘。”
“不碰方向盘我可以碰别的。”
“好了!”我出面制止这场争斗,“就让我们的李染大少爷先把这顿难得的晚餐做了,亲爱的李医生先到客厅休息休息吧。”
丈夫搂过她的腰:“行。”
李染撅撅嘴,再次进入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