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烟雨朦胧,雾气遮住远方,只留下隐约的轮廓,那么无论是谁站到这里,都完全可以满足他对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的想象。
张生走到桥中间,看着绝美的仿若动态画卷般的风景,遗憾无人分享,他不由生出了一种“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心情,这个时候,他又切实体会到了孤独的苦涩滋味。
桥北边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有来往的汽车通行。此时路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风中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不知谁家正在做饭。
鬼使神差地,张生就迈步向北下了桥,正待往前走,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往这边来。惊起却回头,看到旁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乌鹊桥”三个字,不知道是牛郎织女的乌鹊,还是《短歌行》的乌鹊,或者只是普通的乌鹊?不得而知。
是回去还是在这边看看?
张生犹豫再三,觉得应该再逛一会儿,毕竟时间还早,自己到家也无事可做,而且饭后散步也有助于消化。
想到这里,他放松心情,双手插兜,悠闲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正午的阳光暖暖洒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这条街叫平桥直街,店铺没有那么密集,主要是几家销售、维修电脑的商家和养生美容会所,也有卖甜食点心、水果的铺子。张生花了几分钟走到尽头,走到了十梓街,想着没必要再往北去,他就原路返回。
回到乌鹊桥前,张生看北边有一座方亭,正想进去坐一会儿,忽然发现旁边有一条弄堂,弄堂口有一座牌坊,名叫“衮绣坊”。
他呆了一下,才想起相关的信息。
衮绣坊,东起凤凰街,西至乌鹊桥,是宋代六十五古坊之一。宋代天圣五年进士元绛,官至参知政事,文章和政誉都名重一时,据说辞官归老后就住在巷内,知州章祐为他在巷西口立衮绣坊,巷因而得名。
不过,时至如今,已经看不到它当初的模样。
张生信步走进小巷,抬眼就看见左边一家名为OLD SHARK的西餐馆,店面不大,稀疏坐着几桌客人,再向前走不远,右手边是紧挨着的七十七号小馆(中餐)、NOD酒吧、泰爷泰式火锅和meyadike咖啡馆,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复行数十步,就到了南林饭店南二门附近。
这里路边有几辆车停靠,挡了往前的路。南边是一座小方亭,周围的草坪上种了枫树和枇杷,北边是家书店,名静心书轩,有三间屋子大小,装有两扇落地窗,一扇玻璃门,看着窗明几净。
张生推开门进去,店员热情地迎上来问好,接着就是介绍书店的情况,说“静思”是证严法师出家前自取的名字,为提醒自心,时时刻刻要好好静心思考人生方向。为了传递人文精神、品味书香、咖啡香、心灵香、人文香从人品上淬炼道风德香,证严法师在全国各地开办静思书轩云云。
张生觉得店员热情地有些过分,让他很不适应。转了一圈发现店里大部分都是佛经法师语录之类的书,不由兴致缺缺,他就离开了。
静思书轩右边紧挨着的是静思书院,听店员说都是证严法师所开。从书院大门往里边看去,绿树清池,亭榭廊槛,宛转其间,古香古色的,很典型的江南园林的淡雅景致。不过兴起而来兴尽而归,也该回去了,张生就没去参观。
因为回去是靠北边走,所以到NOD酒吧斜对面的时候,张生正巧路过来时没有注意到的一家古玩店,牌匾上写着“云鹤居”,想来老板是一个悠闲的人。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张生掀开帘子进店,一阵暖气流扑面而来,原来屋里开了空调。他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店里的摆设简单古朴:
一个黑色的长桌案,应该是酸枝的,上边放着与桌案等长等宽、约20厘米高的玻璃柜子充当展柜,里面有序地摆放着玉雕物件。两个并排的博古架,摆满了瓷器,盘、罐、碗、杯子等,各种类型的古玩都有。两把太师椅,一个小桌案,看不出什么木材。博古架旁边有一道小门,应该是通往后院的。
老板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剑眉星目,体型中等偏瘦,身上带着几分儒雅之气。他坐在柜子后边,用手机在听评书,正播到“黄三太大摆酒宴,各路英雄好汉纷纷前来祝贺,争先一睹皇上恩赐的黄马褂”,他眯起眼,很是惬意。
张生记得这是《三盗九龙杯》里的剧情,小时候爷爷喜欢用收音机听豫剧京剧、听评书,张生跟着也听了不少,如《水浒传》、《三国演义》等等,后来电视网络普及到农村,这些东西就在他的视线中慢慢消失不见了,没想到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又听到了。
稍微平息内心骤起的波澜,张生开口:“打扰了!”
老板微微颔首,暂停了听评书,站起来摊手示意他随便看。
张生弯腰细看,暗自吃惊,没想到柜子里一堆冰种翡翠,都是高货!其中有一个高冰种度母,雪花棉的,棉已经基本化开了,清亮通透,在正常光线下起温润的光。
张生很是喜欢,遂抬头,老板会意,拿出来递给他。只见那度母放在掌心,有大概四寸长、三寸宽,雕刻之人的功力很深,一切都恰到好处。
“您看这价格?”张生起身问道。
“十万。”老板轻描淡写地回答。
“嘶~”张生呲牙,赶忙把度母还回去,怕了怕了,想着这块翡翠会贵,没想到价格这么高。
老板也不在意,轻轻把东西放回原位。
张生正想找借口开溜,却顺着老板往回放度母的手看到了旁边的一块平安扣,它也是高冰的,但底儿有些泛晴,飘着几绺蓝花。
他思量了一下,觉得可能这块可能就是自己想要找的。晴底高冰的翡翠算是很好了,但价格不会太高,而且这平安扣直径约两厘米,应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没想到自己浪费了大半天没遇着满意的,临走的时候却找着了,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