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出了院子,哪里还有回头不去的道理。
穆风道:“大夫人要是歇息了,我们就等,等她起来!”
云朵朵偷看了穆风一眼,低下头哑言,穆风的语气不是很好,她不敢再问。
澄园里外果然安安静静的,静得听得清飞虫飞过的声音,院里五颜六色的凤仙花开得正欢,正午的太阳晒得它们叶子失了水分,软啪啪的垂着。
云景来澄园的消息不胫而走,许曼宁莫名的焦躁不安,天气本就炎热,再加上这一桩心事,天气正热,人的火气也旺。
刘嬷嬷煮了一些甜汤端来,给她递来一碗润润肺,降降火。她走过来轻声问道:“姨娘发什么愁?是因为大小姐出院子的事吗?”
许曼宁斜斜靠在藤椅上,把手里的牡丹双面绣团扇摇得快,她呼呼吐着气,却怎么也吐不尽这一肚子憋屈气,她没有去接端来的甜汤,说道:“她去了澄园?亲眼所见?”
刘嬷嬷将碗搁在桌上,转身去拿架子上的蒲扇,走到许曼宁身旁替她轻轻打着,说道:“我也是听外头的小丫鬟说的。”
许曼宁心慌不安:“她不会对老爷说些什么吧?万一……万一说些什么对我不利……我该怎么办?”
刘嬷嬷赶紧劝道:“姨娘不要慌,千万不能这个时候先乱了阵脚,她毕竟是老爷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就算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过不了几天就原谅了!”
许曼宁内心里还是想整治云景一番的,她两的梁子从小就结下了,眼看着这事让云景痛不欲生,又有机会趁机抓住云从龙的心,说不定季佳媛一病不起,说不定……
想到这,她的心越来越大,索求越来越多,甚至打起了当家作主的主意,要是季佳媛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仗着生了儿子云俊豪,当家主母的位置不是不能想。
想归想,她又有点胆怯了。
眼界最宽的还属刘嬷嬷,云家出事后,云老夫人的身体就不见好,这不,一直就没有出过院门,吃食也变了,多以青菜白粥为主,吃得极少,有时候怎么端进去的怎么端出来,半点没动。
她看出许曼宁的小心思,提议道:“现在老夫人和大夫人都病倒了,大小姐自然是不能管家的,您说,这幅挑子还不迟早落在您肩上,现在你要做的是贤惠,让旁人对你无从挑剔!如今老夫人病了,您要是主动去侍疾,还愁不得另眼相看?”
许曼宁垂眸思量,云老夫人以前待她不好,可也不算坏,但心里一股傲气使她脱口拒绝:“为何是我去?那老太婆脾气什么样你是不知道?脾气古怪得很,我可拿不准她的心思,而且她一向不待见我,我才不去自讨没趣。”
这许曼宁就是一个闷头葫芦不开窍,刘嬷嬷急道:“哎哟我的姨娘哟,您这么想就错了,现在全家上下,除了您,还有谁能去服侍老夫人啊,您不去,老夫人永远不会待见您,您去了,还有机会改观啊。”
道理人人都懂,只是一想到以前的种种,许曼宁迈不出这一步,说道:“我就是不想去嘛!”
刘嬷嬷拉了一把藤椅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劝说道:“姨娘细想一下,俊豪公子是云家唯一男丁,却不是正房所出,万一澄园日后再生了儿子,俊豪公子还是一样不得好,您不为自己想,您得为孩子的前程谋划呀,老夫人以前极疼爱大小姐,出了这事以后也生分了不少,想来是怄气了,这种时候,最需要人在跟前聊解心事!”
许曼宁陷入沉思。
刘嬷嬷见她想得入神,心里得意,看来这把耳边风吹得不错,她继续道:“云家底子是厚,将来俊豪公子自然是会分得一份家产,分多分少就看老爷的心情了,毕竟只是个庶出。”
一听这话,许曼宁秀气的眉毛挑了挑,露出一抹厉色,道:“你可别在我这说什么嫡出庶出的,这话我不爱听。”
她坐直了身子,搁下手里的团扇,指了指甜汤。刘嬷嬷赶紧为她端来,这时候已经不冰了,捧在手里有些温温的。
酷暑炎热,一碗甜汤入口,瞬间心情就甜蜜起来,人也不觉得那么躁热了,刘嬷嬷趁她心情好,又添了一碗,说道:“怎么样?好喝吗?”
许曼宁点点头:“想想,有十几年没吃这个味道了,还是老味道!”
刘嬷嬷道:“我教你做如何?学会了好做一份让老夫人常常?”
果然是让她去讨好老夫人,许曼宁心有不屑,却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却也抱怨道:“就算不亏待,也不见得厚待到哪里去,她是一个嫡庶规矩拿捏得死死的人,能给一些好脸色就不错了。”
说着说着,她像泄气的皮球,又懒懒向后靠到了藤椅上,闭目小憩。
刘嬷嬷安慰道:“凡事不要着急,眼前您和老爷这事已经是个好的开端,一切不可操之过急呀!”
“我怎么能不急!”许曼宁从藤椅上弹了起来,大倒苦水:“你们总觉得云家书香门第,家财厚实,那是因为老太爷在的时候积攒下来的,老太爷有三个儿子,都不在西瓯城,又都还没有成家,你想想,他们一旦成家了,将来分家,还有多少能分到老爷这一房?”
刘嬷嬷低声道:“分家总是难免的,平均分是最好的,当然,我一个外人,对云家的家事就不多作置喙了。”
许曼宁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是当你一家人,才什么话都跟你说的。这两个叔叔,家里的生意,书院,酒厂,什么都不帮,在外头逍遥快活,没钱了就回家拿,照这样下去,再厚的家底也要被吃光,到时候还不知道变成什么光景?倒不如现在催促他们成家,早早分家各过各的!”
刘嬷嬷听许曼宁这么认可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对云家上上下下做了盘点,继续说道:“老太爷在的时候,米粮生意已经遍布大半个百越国,后来遇到了大旱收成不好,不得不关了些规模小的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