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还好吗?我知道虽然这个世上有很多伤害,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下你自己。请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你可以过得很幸福,你可以有憧憬向往的人生,即便迄今为止,你我或许因为人生的种种遭遇都显得不那么幸运,即便我们没有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我还是希望你能咬牙坚持着撑下来,因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无论多么糟糕的生活,都请你从此刻开始冷静下来,给你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努力地许未来一段美好……
梅花
写于2079年
1 遗书
我要离开了,此时整个人是麻木的,却又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在学校里我本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他们都不喜欢我,包括老师在内,现在我要走了,确切地说是要死了,我知道他们当中也不会有人为我惋惜,只会把我的离去当个笑话一样调侃两句,我不在意,对,我根本就不在意!
那个人,至于那个人,他要是知道我就这么死了,他肯定乐坏了,这回他应该彻底觉得轻松了,没有我这个碍眼的绊脚石,他和那个有钱的女人就更逍遥自在了。
哎,我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会有水珠滴出来?眼泪吗?别闹了,我是不会哭的。想想我现在身无分文、一事无成,典型的一出悲剧,这出悲剧还要感谢那个肥嘟嘟的中年妇女,原谅我这样不礼貌的描述一个女人,但她真的肥嘟嘟且是个铁石心肠的中年妇女,她就是我实习打工公司的那个主编,她吞了我的稿酬,那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埋头苦写了一年写的小说和剧本作品署名竟变成了她,一切努力就这么付之东流了,现在我穷的身无分文。昨天电话里得知不止我的原创剧本被除名,稿酬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她这就是盗窃!她无耻地盗走了我的作品!可是……我竟然拿她一点辙都没有,没辙……
手机屏幕又亮了,直到电话挂断,屏幕显示这是第112个未接来电,这么执着打电话给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父亲梅大鹏。别误会,这112个电话不是关心,只是一个酒**亲找女儿要钱未能如愿的发泄而已。从昨晚开始,梅大鹏的索命连环call就没断过,他跟我要钱去还他的赌债,电话里能听得出来他又喝酒了,我说我真的没有钱了,他在电话里咒骂我是畜生、无能,当然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话,我平静地告诉他这次他自己想办法吧!我累了……
钱呐,你是个好东西,但你又是个坏东西,我现在没了你,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真是好累啊!我想老天是在提醒我,是时候该离开了,是这个意思对吧?
临别之际,还有什么能告别的人吗?好像……没有了,那就这样吧。
不做梦了,这个冷漠的世界,再见了!
梅花
写于2019年
梅花在桌子上写着自己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文字,这大概是她这二十四年来写得最畅快地一次,因为不会有人再对她的文章指手画脚,她这回不用像平时的小说和剧本稿件一样字字斟酌、句句修改,这次可以说是一气呵成,这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遗言,抑郁了这么久,死到临头了,还有必要在乎谁的眼光吗?反正也没什么人会看到,就当做自己曾来过这个世上的证据吧!
梅花将写好的遗书合上,这遗书是记录在一本不起眼的纸质日记本里的,她习惯性地用学校研究生部发的免费内部校刊压在上面,并将之前选好的照片摆在最顶层显眼的位置。照片里的梅花五官端正,身着长袖白衬衫,一头披肩长发衬得她气质不俗,清秀的面容上难得一见的有一丝微笑。没错,她想让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现她尸体的人明白,这张照片可以作为遗照。
待这些身后事的东西摆弄整齐,梅花站起来轻轻挪开椅子,转身到书桌边的沙发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长条型的浅草绿色布缎,这布缎是她精心挑选的,花了她仅剩的四十五块钱存款。至于为什么是浅草绿色,梅花是这样解释的,首先浅草绿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这种颜色清淡素雅,如她的性格一般安静轻柔,其次从古至今那些自尽的人不是用麻绳就是用白绫,梅花觉得好不容易死一回不能在死的时候也落入俗套,都要走了那就任性一回按照自喜欢的方式来吧,反正对别人来说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梅花走到屋子正中间,将绿布缎挂在房顶一个铁钩处,这是上一户人家钉到承重墙上挂画用的,之前由于这房子又破又旧,所以屋主以很便宜的价格转让给了梅花,梅花一搬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钩子,她也试图将钩子弄下来,但由于钩子是用膨胀螺丝砸进去的,所以结实得很,没想到现在这钩子竟派上了这样的用场,“还好当时没成功,要不眼下还得四下找可以承重的位置。”梅花庆幸地说着。
浅草绿色布缎沿着钩子顺下来,梅花站在椅子上对比自己的身高,再将顺下来多余的布缎剪断,最后将剪好的两头系成了精致的蝴蝶结形状。
大功告成!梅花长吐一口气,将带靠背的椅子正面调整到对着窗户的位置,然后重新站回椅子上,梅花看着窗外有一只小鸟飞过,它是来给她送行的吧,梅花这样想着。
“再见了,我这痛苦的人生!”梅花大声地对自己喊出了这句话。
梅花的头轻松地钻进了蝴蝶结布缎里,她左右调整了下,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微笑着闭上眼睛,脚下椅子一蹬,结果椅子靠背反弹的力量重重地打到了小腿上,上吊的布缎也勒的梅花喘不过气,这种上下夹击疼得梅花苦不堪言,她在心里暗想,下回上吊可得挑个不带靠背的凳子。
按梅花的想象这一切就应该这么优雅地结束了,可谁知由于钩子太细,加上之前小腿的疼痛导致梅花扑腾地太狠,布缎竟顺着梅花扑腾的方向不住地打结,最后在半空中拧成了麻花绳,勒的梅花好生尴尬。按照这副惨样死掉真是太难堪了,连最后的告别都这么意外,梅花内心真是不甘。
“不要!不要……”
突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入梅花耳内,她挣扎着顺着扭曲打结的布缎努力转过身去,或许是旋转力度过猛,也或许是面料不太结实,布缎连着钩子的地方竟扯开了一个撕口。梅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
只见窗外一个物体以高速旋转的方式砸向梅花家的窗户,“砰……”玻璃窗被砸的稀巴烂。随后这个“物体”慢慢悠悠地支起身体,揉搓着受伤的手臂,“疼死我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映入眼帘。
“你……是……谁……”梅花拽着上吊布缎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这个小女孩嘟着嘴,乱蓬蓬地头发下盖着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蛋,小女孩抬起头露出额头时,梅花看到小女孩的额头还挂着一道小血口子。女孩一脸委屈眼泪随时崩堤的样子,见到此景梅花竟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在上吊,甚至还觉得这种画面很有喜感。
就在这时,屋外一个巨大的撞门声传进屋内,“砰!”门被一脚踹开。
梅花似乎是适应了这种身体与上吊布缎之间的关系,她再次顺着拧成麻花的布缎绳转向门口。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破门而入冲了进来,女人见到正上吊的梅花,赶紧整理了下紧张地表情,立刻拿出一副温柔地眼神来劝慰梅花。
“下来,乖,别这样想不开,快点下来,乖……”
“你……又……谁……”可能是折腾地太久,一种窒息感占据了梅花的大脑。
“求求你了,下来好不好?这样多难受啊!”这时候小女孩也爬起来对梅花说道。
梅花已经面色青紫,布缎绳还在打转。
“我……也……想……这不是……下……下不……来……”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清脆地撕裂声,布缎从撕口处彻底裂开,梅花顺着撕裂的布缎重重地落到地板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