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枯木魔君的姓名也是你叫得的?”那五个人不高兴了,但也被夜焰的语气弄得有些惊疑不定,莫非眼前这个竟是什么大人物?
这数百年间,夜焰与手下几个魔君多数时候都待在魔宫,偶然到本部巡视,也极少大张旗鼓地露面,能见到他们的,大多是各部中一些地位较高的妖魔。
而土部这边,裂原魔君一直与其他各部魔君不和,甚至对魔主也不甚心服,不过是技不如人不得不屈从其下,所以他没有待在魔宫反而常年待在土部。因为他的关系,土部中的妖魔也甚少与其余各部的高级妖魔打交道。
面前这几个都是枯木新近自土部挑选提拔上来的人,别说魔主,连几位魔君都不曾见过,当然认不出面前这个年轻人竟是成名数百年的妖魔族第一人了。
夜焰见宁禹疆不住向窗边张望,知道她惦记着下面的擂台比试,更不想与这些人纠缠,随手一拂,那十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一声不吭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不似是受伤或被杀死,个个神态安详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什么法术?水影迷梦大法?”宁禹疆开始是疑惑,后来变成了惊诧。水影迷梦大法是水族的法术,当日水流觞就曾用这个法术把毓秀童子弄昏迷了带着一起去云梦泽。
夜焰父亲是水族人,水影迷梦大法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他会用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这么随手一扬就把十个高手放倒了,也强得太离谱了吧。
“你不是想看打擂台?”夜焰没有炫耀自己法力高强的意思,到了他这个级别,所有的炫耀都是多余的。就跟一个真正的有钱人,不会告诉你身上的东西是什么牌子,值多少钱一样。
“哦!”宁禹疆越发明白自己跟他的差距,有些受打击地踱到窗边,正好听到下面又是一阵欢呼,喝彩声此起彼伏,连忙探头出去看下面比试的人究竟使出了什么绝招。
擂台之上,正在斗法的灰衣人与蓝衣人已经分出胜负,灰衣人技高一筹,蓝衣人奄奄一息躺在擂台边上,口角流血,爬都爬不起来了。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看在你我曾是同门的份上,今日我就给你个痛快!”说着一抬手拈个法诀,一块直径超过五米的巨石向着蓝衣人身上压去,石头上浮现出一个黄色的符咒,台下观众发出一阵阵吸气声,却人人睁大眼睛唯恐错过好戏的样子,眼中浮现的尽是嗜血的神情。
这块巨石压在蓝衣人身上,他不死也要受重伤,何况石头上还加了符咒,那个符咒修炼土系法术的人个个识得,名叫“千钧镇魂咒”,被这块石头砸中,蓝衣人绝无生还之理。
灰衣人有意显摆造势,故意让那块巨石缓缓在蓝衣人上方飘逸,一点一点往下沉去,听着蓝衣人发出断断续续地嘶哑惨呼,哪里是要给人一个痛快的样子,分明是想让蓝衣人多受死亡恐惧的折磨,想玩够了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宁禹疆现在已经不是没见过死人的普通小萝莉,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十分不惯。
夜焰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见她神色有异,主动解释道:“上了这个擂台,就是生死相搏,胜者有机会晋级问鼎土部魔君之位,败者生死全在胜者一念之间。多数人不会愿意为自己日后留下对手,所以多半会赶尽杀绝。”
下方擂台上的灰衣人显然觉得玩够了,大喝一声道:“镇!”
台下的妖魔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看那血肉横飞的“精彩”场面,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块大石不但没有往下压,反而腾地往上升起了一丈。
开始时大家以为这是为了大石砸下的力度更大,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那块大石往下压,反而灰衣人神情怪异,手上拈了法诀,一张脸憋得紫红,似乎在跟什么看不见得力量较劲一般。
莫非蓝衣人还有后着?躺在地上不过是装死诱敌之计?这也装得太逼真形象了吧……
灰衣人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只觉得一股大力逆冲而来,那块以他的法术借来的巨石已经脱出了他的控制,如果不是他全力加强法咒,恐怕现在已经反过来往他身上砸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更搞不懂究竟何方高人忽然插手,按说旁边楼上有十名土部高手坐镇压场,应该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他已经无力分神去想楼上十个“评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出来主持公道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有些甚至流进了他的眼里,他却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倾尽全身的法力死命抵抗着,不让那块巨石继续移动。
他有些绝望地感觉到,对方甚至远远没有出尽全力。
“胜负已分,何必赶尽杀绝?你收手,我也不为难你。”娇娇脆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似乎凝聚成一线,灰衣人不必细想也知道这声音是以法力传出,只有自己一人听见。
现实容不得他拒绝,所以他马上用力点了点头,果然对方的似乎收了一些力,他连忙试着也收回部分法力,对方的法力又减轻了一些,就这样互相消减一阵,灰衣人终于狼狈地将以法术借来的巨石移回原处。
他摇摇晃晃站直身子,用力一抹眼睛,未及喘一口气就抬头对着小楼第五层嘶声大喝道:“诸位见证人,为何放任旁人暗中出手不加阻挠?!”
台下的妖魔们也醒过神来,知道刚才的诡异现象并非是灰衣人心存善念,良心挣扎过后决定放过对手一马,而是有人暗中出手,阻止他对蓝衣人下杀手,这样的意外情况更能满足他们的看戏心理,纷纷也抬起头来望向五楼本应站在窗边的十名见证人。
那十个人早就睡死在地板上,他们一个都看不到,只看到一双年轻男女站在窗边,两人都是黑发黑眸,男子年岁要大一些,以凡人的标准看上是二十六、七岁上下,轮廓深邃威势十足,女子却似是刚刚成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容貌美得惊人。
这两人形貌出众,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众妖魔怪声四起,喧哗起来。
夜焰不必问就知道宁禹疆暗中动了手脚,他刚刚没有阻止那就是默许她这么干了。不过那个灰衣人实在不知好歹,宁禹疆放过了他,他却迫不及待马上反咬一口。
灰衣人想到刚刚耳边响起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能够一边借着巨石与千钧镇魂咒对自己施压,一边还游刃有余地发声要挟的竟会是这么个小姑娘?她看样子绝对没到两百岁,怎么可能有这么深厚的法力?不会是旁边那个男子帮忙的吧!
一定是这样,这个男的施法作弄自己,而这个女的则在旁边传声要挟!
就算他们法力高强又如何?插手擂台比试是犯了妖魔族的大忌,他打不过还有枯木魔君呢!那十个见证人无声无息地失踪,定然也是他们搞的鬼!敢坏他的好事?等着受死吧!灰衣人越想越是有恃无恐,干脆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干预我土部选拨新任魔君的比试!真以为我土部无人?!”
他有意拉出整个土部作大旗,话说到这个份上,枯木魔君为了平息众怒,无论如何都得出手狠狠惩处这男女二人,好给土部一个交代。
楼下枯木魔君本来一直闭目养神,听到下面的妖魔叫嚣也知道出了问题了,连忙闪身到五楼来看个究竟,一见是魔主与宁禹疆二人,顿时明白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魔主是不必说了,风族这位小族长的法力比起他分毫不弱,风族人本身气息又极是淡薄,他没能感觉出来也不奇怪。
枯木魔君早知道夜焰最近这几天会到,所以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出现就会搞得这样“群情激昂”。他定了定神,上前向夜焰行过礼,又与宁禹疆见礼。
宁禹疆回头向他一笑道:“一来就搞乱了你的擂台赛,真是抱歉。枯木大叔向来宽宏大量,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枯木魔君老脸皱了皱,苦笑道:“不敢不敢,风族长言重了,言重了。”一口一声“枯木大叔”,只把枯木魔君叫得发作不得,人家堂堂风族族长,在他一个老魔头面前以晚辈自居,叫得这么亲热,他还哪里生得出火气?再说魔主就在她身边,要计较也轮不到他这个当人下属的啊。
宁禹疆回过头去,对着下面的灰衣人叫道:“你一个就代表得了土部?你算哪根葱?”
楼下的妖魔见到宁禹疆本就有些诧异,他们也不知道内里玄虚,本来被灰衣人言语激起的一点不快,此刻在宁禹疆尖牙利齿的反驳下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