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轲给靳瑾打电话的时候，靳瑾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聊了几句，顾清轲忐忑地问:“那什么，你……好不好？”
靳瑾心跳都漏了一拍，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顾清轲沉默着，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我挂了。”靳瑾有些慌乱地就挂了电话。
林立国纳闷:“怎么了？跟小顾吵架了？”
“不是。”靳瑾胡乱编了个理由，就绕过去了。
林立国也没再问，闭目养神。
靳瑾看着他，语气充满了警告的意思:“林总，去了总公司您可别再喝酒了啊，最近我跟华哥都觉得您不正常，太放肆了啊。”
“嗯。”
林立国闭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靳瑾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便回了头靠在座位上了。
她其实脑子里都是今天早上那一幕，心里乱极了。
忍不住去看手机，除了简华跟她发的信息，其他什么都没有。
靳瑾轻轻咬着唇，心中一阵失落。
“顾主任？顾主任？”丁思童叫着顾清轲，奇怪得很，“您今天怎么了？”
顾清轲回神，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丁思童蹙了蹙眉:“8号床的病人家属问我们能不能提前做手术。”
“怎么回事？”
“不知道。”
顾清轲想了想说:“等邹医生来了我问问他。”
丁思童点头。
鹏城那边开会是针对江市这个项目的二期工程的规划，公司的高层都在。
整场会议结束后，自然是要留林立国跟靳瑾吃饭的。凌安房地产的老总叫沈煜伦，近六十岁了，年轻时创办了这个公司，越做越大，现在退居二线，让自己的儿子上任。
今天会议他也来了，留了林立国跟靳瑾谈话。
“好了，该说的就是这些，吃饭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沈煜伦摆摆手，秘书便扶着他走了。
林立国跟靳瑾欠了欠身，异口同声地:“沈总慢走。”
“走吧，我都饿死了。”
靳瑾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林立国点头。
鹏城这边的高层个个都是交际能手，饭局结束后又有第二轮，饶是靳瑾帮着林立国喝了不少，林立国也还是醉了。
公司这边是安排了住宿的。几个高管把靳瑾跟林立国送回酒店便回去了。
靳瑾到了房间就一头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拿出手机，没电了。
又拿了充电器出来充电，一开机，信息提示音还没响完呢，一个电话就打来了，是顾清轲。
“怎么关机了？”他声音低沉沉的，却有掩不住的焦急。
靳瑾回答:“哦，跟公司的人吃饭，也不知道没电了。”
“那……今天还回不回？”
靳瑾吁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不了，明天早上吧。”
“那我明天来接你。”
“不用了，我坐车回来就好。”
“你……生我气了？”
感觉到顾清轲的小心翼翼，靳瑾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顾清轲接着说道:“对不起，我……”
靳瑾有些想笑:“你什么？会对我负责？”
顾清轲沉默。
靳瑾语气倒是满不在乎:“阿顾，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用你负责的。”
“我不会，”顾清轲斩钉截铁的回答，顿了顿又说，“你还想别人负责？”
声音明显的，带着淡淡的怒意。
靳瑾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眼里都是笑意:“不想。”
顾清轲那边办公室的门被邹磊推开，他便说:“我先去忙了，明天我去接你。”
“嗯……”靳瑾想了想，“不用了，我一会儿买一早的机票，还要回公司交代下事情，弄完了我就回来。你下了班就回去睡觉吧。”
顾清轲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你的靳同学？”邹磊脸上带着戏谑。
顾清轲点头。
“抓紧点，老大不小了。”
“嗯。”
顾清轲收拾好东西起身，便跟邹磊一起去查房。
第二天靳瑾跟林立国回来就去了公司。
处理了事情她就跟顾清轲打电话，也没人回。
不是说了等我一起去超市？
靳瑾心里嘀咕着。
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估计是还在医院。
林立国也要回去，她正好送了林立国就可以往医院走。
靳瑾去了林立国办公室，林立国正在揉太阳穴。
“不舒服？”靳瑾关切地问着。
林立国放下手，有些疲惫的回应:“没休息好，走吧，我正好回去睡会儿。”
两人出来跟简华打了招呼就走了。
车上两人聊着项目的事，不一会儿便到了林立国小区门口。
“好好休息啊。”
靳瑾嘱咐着，林立国点头说好，便回去了。靳瑾看着他走进去也开始往医院驶去。
江市医院大厅很喧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地上，身上的白布也不知被谁掀了一半。靳瑾在那儿等电梯，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有家属在闹事。
结果闹的正好是心外科。原因是这样的，一个病人主动脉夹层，本来是要做手术的，都已经办理了住院，结果又嫌顾清轲跟邹磊年轻，非要转院。因为他情况比较危险，不适合转院。顾清轲他们做了很多工作，病人跟家属都意志坚定，最后拗不过，告知了各种风险，也签订了同意书，结果刚送到隔壁市那边的医院就去世了。家属现在就把责任全部推给江市医院，一早就过来闹。
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
顾清轲一行人一直在跟家属解说着，家属就是各种撒泼，两边沟通都特别困难。
靳瑾远远就看到了顾清轲，正欲喊他名字，下一秒就看到好些鸡蛋朝他们飞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这些人还会砸鸡蛋，一时之间场面也很混乱。
顾清轲头发上衣服上都沾了蛋液，作为医生的他很不能忍。心里憋着一团火，一张熟悉的小脸却印入眼帘。
靳瑾拿着纸巾给顾清轲擦头发，满眼都是心疼。
“怎么过来了？”
靳瑾没回答他，也不想看旁边人的眼光，就安心的擦着他身上的痕迹。
末了她转身，一步步地向砸鸡蛋的那个女人走去。
砸鸡蛋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看着靳瑾走过去嘴巴里还咧咧不休地骂着。
靳瑾语气淡淡的:“你是病人家属？”
中年女人不屑地看了一眼靳瑾，眉毛一挑:“是，你又是谁？”
“你是病人的谁？”
“女儿。”
靳瑾气场一下就出来了。她看着这个中年女人，眼里是淡淡的怒意:“你爸爸还在一楼的地上躺着，身上白布也被掀掉了。楼下的那些人是你们亲戚朋友吧？他们闹的闹旁观的旁观，没一个人管你爸爸。你们在这儿表现的如此有孝心，倒不如先管管你爸爸的尸体！”
靳瑾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大，一时之间整个前台都很安静。
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恼羞成怒地扬起手:“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呢？！”
手还未落在靳瑾脸上就被顾清轲握住了。
“请自重。”
语气里亦是饱含怒气。
中年男子挣扎了几下都挣不开，觉得没面子极了，另一只手忽地掏出一把刀指着顾清轲:“你放不放？”
周围顿时都是吸气声。
顾清轲下意识地把靳瑾护到身后，还未有动作，这个中年男子直接被摔到了地上。
邹磊吁了一口气，警察来了。
“彭队长？”靳瑾看着彭松有些诧异。
彭松朝靳瑾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严肃:“你们伤着没有？”
顾清轲摇头。
彭松转身去看被抓住的中年男子，声音沉沉地，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医院里边刀都带上了啊，要捅人啊？”
中年男子瞪着眼说道:“警察来了我也不怕，他们医院必须给我们说法！”
彭松不高兴地挑眉。
其实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来了现场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就了解情况，然后说先让家属遣散这些一起来闹事的人，把死者先抬走，再坐下来商议。
死者的儿女没那么好协商，彭松态度很强硬:“转院的风险告知你们也签了，还要来这儿闹事，哦，还持刀行凶，那好啊，走局里去呆几天再聊。”
这下子就都安安分分的了。
副院长陈卫也过来了。要不是警察来，他还真不愿意搭理这种人，他们医院本来就没责任。
“小顾，小邹，你们都回去。”
顾清轲一列人都站着不动。
陈卫拍拍他肩膀:“没事，我都知道情况，你们回去。”
顾清轲沉默了下，然后点点头。
“走吧，”邹磊看了靳瑾一眼朝顾清轲说道，“一会儿要问什么我去就成，我这还没下班嘛。”
顾清轲摇头，转身看着靳瑾说：“你等我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坐着。”
靳瑾点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顾清轲跟邹磊才回来。
靳瑾看着他们俩的脸色正常，猜想应该是无碍。
顾清轲温声道：“走吧。”
靳瑾起身朝邹磊点点头，便跟顾清轲走了。
“阿顾，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顾清轲看着靳瑾担忧的神情，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握地紧了些:“并不是。”
靳瑾还有些气愤:“要不是你在医院上班，我真想把鸡蛋壳给她塞嘴里。”
她的阿顾何必要受这样的委屈？
顾清轲伸手想揽靳瑾在怀里，又想起身上的蛋液，忍住了。
心里倒是很高兴，她在为他打抱不平。
“好了，我也没事。不过超市就不去了。”顾清轲需要回家洗澡。
靳瑾也明白，便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