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路公交车一如既往的行驶在雨天的马路,淅淅沥沥的雨,让这座城市似乎增添了一层薄纱,市中心的大屏幕循环着最新的明星最新的专辑,红蓝交织倒影在马路旁的积水中,不时被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踏碎又重组。
顾西洲坐在最后一排,车不时停下,只有三四个乘客零散的坐着,她歪着头,贴着玻璃,一片片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此时各色灯光也逐渐照亮了周围一切,似乎死去的城市又重新苏醒,顾西洲透过被无打湿的玻璃窗望着这个城市,一幕幕从眼前晃过,无神的望着远处……
顾西洲下了车,望着远处的城郊别墅庄园,它像一个古老的城堡静谧的矗立在雨中,从公交站到那里,大概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44路也是唯一可以到达城郊的公交,也是顾西洲最熟悉的路线,一路走着,雨水打湿了衣寝,顺着脸颊流下,湿了的刘海软趴趴的耷拉在额前,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这冰冷的雨水。
机械般的打开熟悉的门
“小姐,您回来了”顾西洲抬头望去,一身身着黑色燕尾服,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她面前,一双如含着四月春风的棕黑色眼睛看着一身狼狈的她,顾西洲一怔,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等她。
看着浑身湿透了的顾西洲,眉头紧皱,忧切地说道“怎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不叫司机呢”
“没事,手机没电了,洗个澡就好了”语气云淡风轻,顺便扯出一个顾西洲式的招牌微笑,没有再理他,换好鞋子转身回到楼上。
转身的那一刻,那双棕黑色如聚光灯一般的眼睛紧紧随着那个纤瘦的背影,看着那样的她,心不自觉的收紧,随后收回目光,棱角分明宛如皎月的脸上,略添了几分落寞。
……
回到房间,
顾西洲寻着熟悉的那张安静的床,她闭眼向后坠落,整个人陷入其中。仿佛整天世界静止了,医院的无助彷徨,路上的心寂忘却,都在此刻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就这样吧”
…………
深夜的天空漆黑的如墨,死气沉沉的云笼罩在天际,遮住了所以星和光,凌晨四点五十分,均匀的呼吸声从陷在那里的人儿身上发出,微动的羽睫轻颤,随之滑落一滴玉珠,折射着透过门缝的一丝微光,似乎千万情绪再难说出口,突然整个人,很沉很沉,仿佛有无数的手向下拉扯,像溺水的蝴蝶,拼命挣扎彩翼上的鳞粉渐渐消散,再难解脱。
顾西洲眉头紧皱,苍白的唇微开,呼吸渐渐急促,双手紧紧攥住被子一角,额头略微附上一层细汗,及其不安。
“顾西洲……西洲,你该回去了”一个及其轻柔的略带古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由远到近,似又在耳边低喃,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那些相聚的喜悦,分别的悲伤,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脸,渐渐模糊远去,留不住的记忆,停不下的轮回,解不开的宿命,道不尽的情缘。像费劲全部的力气,抬手去抓住,可惜近在眼前却触不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氤氲的湿气爬满整个眼眶,似乎是再做最后无力挣扎,心头的那些岁月一层层的剥落,顾西洲眼眸渐沉,思绪被渐渐放空,就这样了吗,这样也好。
周围一片空白,眼前似乎被浓重的雾气笼罩,身体似乎融入了整个空间,似乎有一段记忆,似洪水般涌入空荡荡的头脑里,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曾经的记忆。
脑海里似有千万嘶喊声,耳朵似嗡嗡作响,让人头疼欲裂,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动了动苍白无力的手指,整个身体骨头像碎裂开了一样。抬眸一层黛青色的茜纱被窗外透过的清风吹的晃动,伴随着一席一席的流苏,顾西洲咬着牙双手硬生生地撑起了身子,望了望周围,正前方两三步便有紫檀伏案上,左上角放着一鼎兽头鎏金盏顺着风飘散着淡淡的檀香,让人身怡心静如水。左边紫檀架上堆砌了古朴质感的丛书,古香古色,清新淡雅,仿佛至于山水之间,天地一色。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淡淡的檀香夹杂着幽山深处自然的清新之味。
大致看了一圈,心道“这是那里……我又是谁…”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撑着晃晃悠悠的身子,扶着雕花镂空卷云纹木的床,缓缓坐下,右手不禁攥紧了胸前的衣服,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拼命的在脑中寻找着什么。
此时,听见了均匀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靠近,略微蹙眉
“吱~”贴漆雕花木门缓缓打开,顾西洲抬眸望向门口,只见一身暗红金纹底朱紫蘸黑袍,继续抬眸往上,一张绝美棱角分明的脸,倒映在略微失神的眼中,眉梢轻挑,眼中点点似桃花潋滟,红唇微微上挑,在你失神之际便走到了你身前,刹那间那张脸放大在你眼前,呼吸不自觉的局促起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轻柔的芬芳,回过神,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往后挪了挪,下唇左下方有一颗小米粒般的痣,越发带了一丝邪气。
对于这陌生的一切,内心自然是彷徨不安,但是对于突然出现的眼前人,却又觉得莫名的熟悉,正打算回想起什么,两旁的穴位突然一跳,晃晃悠悠,似要倒下去。
突然一双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有力的手,顺势一拦,夹杂着淡淡的桃花的气息,当你回过神,正撞上那双水光潋滟,温柔如清风的双眸。
“受了伤,就不要轻易下床走动了,有何事能比上你的身体”声音清冽如山涧清泉,七分温柔三分缱绢,六分心疼三分无奈还有一丝邪魅,嗯?也许是错觉,如此云深奇景潇洒贵公子,又那里邪魅。
不自觉的点头应声道:“好…好的”
看见我呆呆的样子,心底几番辗转思量,似又想到什么,不禁宠溺一笑,叹息道“傻了,哥哥都不记得了”
“哥哥……”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听闻像是收到了什么打击一般,蹙眉望向顾战的眼神像是在询问答案一般“我是……顾西洲,你是……顾战”
奇怪,自己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唯独却记得这个名字,许多困惑不禁涌上心头。
“不错,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看来脑袋没坏,哥哥我很欣慰”似略微放心,语气又带有几分调侃道。
黄泉碧落,世事沉浮,你怎么又能确定你所生活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那些人,那些事,总归要有个结束,而我们终将会离散在这个时空的尽头,化为宇宙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