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逸凡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显得十分突兀。
一直保存有凌驾于一切的理智,钟逸凡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全都是为了试探安晨命的实力罢了。
从见到安晨命的那一刻起,钟逸凡就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是密局的人,但是却毫不留情地屠杀密局秘物研究所所有的人。
表面上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举止文雅,谈吐大方,在密局这么多年没有露出半点端倪;可是杀那些人时的心狠手辣,让人颤栗,和平日完全不一样。
利用从前的学生,和钟逸凡一起制造秘物被盗走的骗局,到最后更是反手将军,将学生打得身负重伤。再到后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和那群非人的邪恶生物联手,筹划那样的阴谋。
尚未知根知底,钟逸凡只能试探一番,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现在看来,安晨命实在太过神秘,在听到自己知晓拉迈古星辰组这种远古甚至太古秘辛时,第一反应不是疑惑,不是诧异,是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嘴,以此保证安全。
侧面证明,安晨命了解很多很多的秘辛,这是不应该知道的,并且在那么突然的时刻,安晨命做出最有效,最正确的办法——即使压根不会起作用,这哪是捂一下嘴就能够阻止了的。
安晨命的等阶不会太高,至少没有高到不惧神灵的程度,对神秘知识了解异于他人,心理成熟,不存在污染现象。
这最后一点,是老布兰要求考察的,钟逸凡无法理解老布兰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怎样考察,但还是照做了——看他的眼睛,之后告诉我你的感受。因为一件小事,得罪老布兰可不太好。
下一次到古灵堡垒的时候要和老布兰汇报了。钟逸凡随心想到,“我还有点事,要不我先回去了?”
“行行行,我本来找你也没什么。”安晨命无奈地摆摆手,同时低声嘟囔:“真是惹事精,就差一点。”
神秘知识了解得可能并不是很深厚。钟逸凡的分析上面又加上一条。
白光一闪,钟逸凡又回到警局的办公室,尸体陈列,鲜血依然……
却不见,钟逸凡走后,安晨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试探,唉,还是不到火候啊。”安晨命嘴角噙着微笑,“难道没有察觉我不过问知识的来源吗?还是真的认为我那么蠢?哈哈哈……”
安晨命信步闲庭地走在这小路,两侧树林忽然闯出几道身影,模糊不定,也不全是人形。
要是有联邦各个正教的信徒看见这一幕,坚持站立将会是最艰难的事——每一道身影和一座神像的轮廓大体吻合。
按理说,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至于,但祂们就是能直接让人发自内心地相信,祂们就是那几位正神。
天空突然昏暗,虚空支离破碎,仿佛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露出不可描述、不可名状的极度虚无。
“要来了,要来了。都来了!”安晨命摇着头,喃喃自语,无奈而又戏谑。
即将愈合的空间裂隙中,伸出一双不洁,怪异的大手,抓在看不清的边界,想要突破某些束缚,降临到安晨命的书中世界。
安晨命没有阻止,只是加大对“篇篇锦绣”的控制力度,但这反而使得那空间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
“嘡啷”“嘡啷”“嘡啷”,所有的空间产生剧烈的回响,破碎的地方浮现一道道坚固的锁链,诡秘的花纹令人头晕目眩,心灵受到严重的打击。
“终于。”
……
钟逸凡亦步亦趋地离开身后的警局,顶着正午热烈的阳光,穿行于人来人往的街道。
拐入一家城市边缘冷清的咖啡店,钟逸凡安稳地坐在3号桌,点了一杯咖啡。
在钟逸凡到之后的2分钟,门铃又响了。
布鲁纳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悠哉地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少年的休闲装,两只眼睛投射出锐利的锋芒,却被很好地隐藏。
他那魔鬼一样的面容被另一张清秀的脸庞取代,应该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钟逸凡也没有纠结在这种小问题上。
“让我看看,现在是下午3点。哦,刚好,我没有迟到。”布鲁纳克看着手中刚到手的手表,说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他也很自然地坐下来,“来一杯咖啡,和他一样。”
等到两杯咖啡一起端上来后,钟逸凡打破沉默:“你简直是疯了!袭击密局,你和我有几条命?”
布鲁纳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当然只有一条,不过就算行动失败,我应该也不会死。”
抬头看钟逸凡,布鲁纳克阴沉地笑:“死的人只会是你。”
钟逸凡的动作骤停。
用汤匙慢慢研磨刚放入的白糖,布鲁纳克漫不经心地说:“可惜的是,你没有选择。”
“为什么?”明知听不到回答,钟逸凡还是问了。
贱气凌然,布鲁纳克轻咂着嘴,仿佛要将嘴角的那缕浓香锁住,闭上双眼,自顾自地陶醉。
门铃再响,钟逸凡的身影不在桌前。
“呵呵,人类啊,总是自作聪明。”布鲁纳克感慨万千,却有一道声音打搅了他,中断那废话。
“先生,您该付钱了。”看见钟逸凡离去的服务员赶忙跑过来,站在布鲁纳克通向门口的那一边,避免他赖账逃跑。
“什么!他没有付钱!”布鲁纳克的脸色急转直下,他咬牙切齿,一拍桌子,怒气冲冲,“混蛋!我说他跑得那么快,原来是想要我付钱!”
听到这话,服务员拦门拦得更紧,不善地盯着布鲁纳克:“先生,您该付账了。”
怒气难消,布鲁纳克随手甩出几张面值100的联邦纸币,夺门而去。
“钟逸凡,你给我等着,有你好果子吃的!”
而被布鲁纳克咒骂的钟逸凡却在新海这座繁华的都市里漫步,思量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撼动密局这种庞然大物,简直是无稽之谈,天知道过程中,一个差错自己会不会命丧黄泉。
可是,要是不动手吧,布鲁纳克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可没有信心打得过他。
就这样,新海市中心的每一条街道钟逸凡都走了个遍,美其名曰:熟悉地形。
时间总是会在故意消磨里匆匆逝去,等到钟逸凡察觉时,已经月上柳梢头。
都市里繁华落尽,夜晚是崭新的开始,面对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迥异新海,钟逸凡不太习惯。
走在冷清的小路上,寒风瑟瑟吹过。刚到十月,可今年的新海异常寒冷,燥热的夏天才走,秋天缺勤,只能先让冬天来顶一阵班。
这是钟逸凡下午新发现的路,两侧是破旧的楼房,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能够有这种地方实属罕见,何况是在新海,就更不同寻常。
于是,好奇的钟逸凡走进这里,顺便能早一点回家。祈祷的方法还是不要多用,他不想真正需要的时候,自己无计可施。
狭窄逼仄的巷道,视线穿过低矮窗户看见尘封的黑暗,脚步声在楼房之间回荡。
钟逸凡忽然停下脚,扭头看向身后漆黑的道路,只有漆黑。
皱着眉,转过身来,钟逸凡疾速朝前走,到了最后甚至用跑,杂乱无章的声响穿梭在迷宫般的巷道。
直到浪费七八分钟后,钟逸凡才再次停下:“出来吧。尽管你的脚步声已经和我的基本一致,但你要明白,总有一些神秘方法可以看破你的隐藏,而恰好,我就会。”
钟逸凡静静在原地等待三分钟,还是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不是很友好啊。”
金色的大厅凭空浮现,庄严肃穆的气质笼罩,九根立柱亘古不变,悬挂的利剑,锋刃一如昨日。
正中央,是钟逸凡。
象征公正,威严的浓郁金色编织成圆环式的桌子,中间的空地是罪人等待审判的地方,猩红的血迹证明,那也是行刑的宝地。
“蓄意杀人罪,你可认罪?”
原来钟逸凡后面的几米处,一个披着黑色长袍,戴上兜帽的人弯下身子躲藏。
发现自己被汹涌激愤的金色淹没,那人明白自己的隐藏已经被发现,当即转身,想要脱离这片区域,尽快逃走。
来不及多想,钟逸凡不会让一个对自己意图不轨的人跑掉。
“鞭刑!”
依然是钟逸凡惯用的伎俩,这也是钟逸凡目前动用“审查”能力所判的刑罚中性价比最高的。
处决太过草率,天知道自己一个学徒级的超凡者能不能干掉他。再说了,杀了他,后面可能会惹出一系列的麻烦。
其它的刑罚不够重,不能把他阻拦下,囚禁估计也是不能够的。
他既然执意要跑,那就用鞭刑减缓他的速度,消耗他的力量,保证自己不会被反杀。
是的,在经过几秒钟的思考后,钟逸凡觉得其实这个人跑不跑都无所谓,息事宁人算了。
万一背后牵扯出更大的势力,自己实在招架不住,现在已经打算背叛密局,在惹上其它,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目前看来,这个人还没有想要谋害自己的意思,只是监视,那就说明那个势力还没有动杀心。那就好商量,现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