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小妞的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圣诞节来了,而沈寒天也悄然回来。
她一下班回家,看到屋里亮着灯还飘着饭香,就知道他回来了!踢掉高跟鞋就像只小狗一样,闻着他的味道就寻了过去,然后扑过去从背后抱着他。
他正炒菜,头也没有回,嘴角却是扬了起来。
“闪开,妨碍我!”
“我不!”她把头贴在他背后,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就不!”
他只好拖着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而她像只树袋熊一样贴在他身后。终于搞定了一切,沈寒天淡淡的道:“好了,吃饭吧!”她这才从他背上下来。
“沈寒天沈寒天,你知道吗,我是循着你的味道找过来的!”她认真地道,希望他能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些什么,然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深情对视三分钟后,深深,深深地,拥吻着……
可惜,沈公子只是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道:“你确定不是循着锅里的肉味儿找过来的?”
“……”=。=!!!混蛋!一见面他又变回之前那个死样子了!
吃着圣诞大餐,他开始下达回家后的第一条“圣旨”了,“以后不准买泡面了!”
一回来就看到桌上没吃完的半碗泡面,没来及倒掉的垃圾桶里也全是方便面的包装袋,再看看冰箱,乖乖,那叫弹尽粮绝啊,尤其是方便面,片甲不留。如果沈公子今儿不回来的话,顾小妞晚上是打算有情饮水饱吗?还是圣诞节呢,她还真舍得对自己这么狠。恐怕是早就忙得忘记今夕何夕了吧?有些心疼她,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软话。
她还不领情,立即抗议,“凭什么?!”
他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道:“我喜欢。”
“……我不干!”你喜欢!我还喜欢呢!哼!
“哦,那以后你只能吃泡面,别碰我做的饭菜。”说着作势要把她脸前的肉端过来。顾念屏身影矫健得用双手护住了,然后思考了三秒钟。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顾念屏想了一下,她现在已经对泡面饱和了,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只是觉得不跟他反抗一下,表示表示自己的气节,就显得太没出息了。(你丫有过出息嚒?顾小妞:T^T就算这是事实,但表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
然后,沈公子又下达了第二条“圣旨”:“过年跟我回家。”
“我不!”于是,她又惯性“抗旨”了。
“你自己数数,你多少年没回家过年了?”他瞄了她一眼。
“我……”我还不是因为某人才不敢回去的嘛!可是……
“必须回去。”沈公子语气坚定,毫无商量的余地。
“……好吧。”她低着头委委屈屈地道。
夹了块糖醋里脊给她,摸摸她的头,“乖。”
“……”你是在摸小猫小狗哦?!顾念屏转头就咬住他的手。
他垂眸看了看被她咬住的手,又看了看她一脸的愤然,淡定地放下筷子,掰她的头,对准她的嘴巴,亲了下去。
“唔?……”必须得抗议一下,他怎么能想亲就亲呢?
可是还没有抗议完,那男人就低吼一声:“闭嘴!”
两秒后。
“顾念屏。”
“嗯?”
“我有没有教过你,接吻是要张嘴的?”
“你刚不是让我闭嘴吗?”好委屈的说。
“……”搬石头砸自己脚上吧?沈公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就不会融会贯通一下?”
“……”顾念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连亲个嘴都要被鄙视,愤然拍案而起,老娘不给你亲了!
刚走两步,被人拉住。
“干嘛?!”她吼道。
“……生气了?”
哼!别过头不看他。这都看不出来吗?什么小别胜新欢,他还不如跟她一直别着,然后俩人远距离精神恋爱呢!一见面就只知道命令她鄙视她气她!
拉过来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躲在他怀里,气慢慢消了,紧紧地抱着他。五官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竟是这么安心。她从不知,原来自己是这么地想念他。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沈寒天的胸腔微微颤动着,似乎在笑。
顾念屏纳闷地道:“笑什么?”
“没……只是从来不知道,你生起气来这么可爱。”
她便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她怎么会对着他生气呢?就算生气,也只是会生自己的闷气,怎么舍得跟他生气?那时她是多么害怕失去他,所以他怎么会看到她生气的一面呢?就算他看到了,那时的他又怎么会在意呢?
顾念屏觉得一阵心酸,紧紧地搂住了他。
“我爱你。”轻轻地,梦呓一般道。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跟他说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最后只能轻轻吐出这么一句如梦幻般轻的话语。
他抵着她的头,慢慢地,清晰地,回:“我也是。”
她闭了眼睛,心里默念:不,我更爱你。
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看到的以及看不到的,她爱他。
大三那年的圣诞节,她本来是打算去跟他表白的。于是翻山越岭,不畏严寒地去他的学校找他。可是他竟然不相信,还挂了她的电话。当时只觉得满腹的委屈,却哭不出来。北方的冬天果然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她蹲在他楼下瑟瑟发抖。一边抖还一边想眼泪没准儿是被冻回去了。后来他还是来了,天神一般,挡住了她的光线。她抬头看见他,竟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只欣喜若狂,呆呆地唤他的名字:沈寒天!可是他一点儿好脸色也没有给她,最后她冻得丧失了所有表白的勇气。
在回学校的火车上,听着车厢里播放着的梁静茹的《勇气》,竟流下了眼泪。
沈寒天也许不知道吧,她在回去的路上火车因为大雪而停开了将近24小时。手机根本就支撑不了那么久,还剩最后一点电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给他和许豪各发了一条短信:我被困在XX火车站了。然后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在那绝望的24小时里,她无时无刻地不在幻想着沈寒天能如同电视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想好了,如果他出现了,她就放弃所有的自尊抱着他跟他说她是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火车终于可以行进了,顾念屏看着窗外,竟觉得这是她经历的最寒冷的冬天,冻得她丢掉了半条生命。在下火车的那一刹那,看到焦急等在外面的许豪时,她没忍住,抱着许豪嚎啕大哭起来。她是那么害怕,那么害怕,可是他却不在乎。于是她所有的喜欢所有的害怕都变得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了。
大二的暑假,许豪忽然来访。她带着许豪参加他们高中同学的聚会,也有几分向他示威的意思。可是沈寒天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气不过,找了个借口泼了他一身饮料以泄愤。
大二的五一长假里,沈寒天出现在她的校园里。他肯定不知道接到他电话时,她有多么的欢喜。她以为他不仅仅是看她的,她憧憬着他是小说里的勇士,她想,如果他说一句,她就立马天涯海角今生今世跟着他了!可是他只是来看看她,顺便敲了她一顿饭的。甚至都不愿意骑车载她。顾念屏坐在老四的自行车后故意不睬他,还径自跟老四聊得欢快,可是偷偷瞄他的时候,他连一点失望都没有。那时她沮丧地想,他真的只是来看看。她始终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不经意。顺路的时候就看看,大多时间里都是记不得的。
高中散伙饭的时候,她第一次喝酒。潜意识里想让自己喝醉,好借着醉意跟他说心里话。可是再怎么喝醉,一看到他那张脸,她便清醒了,什么话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反反复复只会念他的名字。他倒好,竟忍心让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孩子帮他打扫卫生。她也是傻,竟然还就真的摇摇晃晃身形不稳地干了。
高中毕业时,班里组织去KTV唱歌。她练习了好久,只想那天唱给他听。可是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宁愿在家睡觉,也不去K歌。那天,她一个人默默地动情地唱着《那年的情书》,惊艳了所有在座的同学。唯独他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