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山水居坐落的那座枯山山顶上，一身麻袍的樊少海正负手站立。
“樊爷爷！”身穿一身紧身黑衣的肖夜气喘吁吁地跑到樊少海面前，恭敬说道。
樊少海轻轻点头，然后道：“今天你晚了半个时辰，下一次就要补上。”
肖夜微微一怔，埋怨道：“樊爷爷，这山路实在是难走得很，我已经起很早了。”
“时间就是修行者的根本，我希望你能明白时间的意义，既然你达不到要求，就必须付出更多东西来弥补，现在你只需要花时间，将来可能需要花生命。你明白吗？”樊少海混浊的眼睛盯着肖夜，没有丝毫妥协的意味。
肖夜咬了咬嘴唇，当即说道：“是，樊爷爷。我知道了。”
山水居在这座枯山的山腰，而山腰到山顶大概高度有五百米左右。而且从山腰到山顶并没有完整的山路，只有一些曲折的人走过的痕迹，肖夜就是一点一点循着痕迹，绕着斜坡爬了上来。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即使每天锻炼，也绝非易事。
此时樊少海将放在一块巨石上的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三把刀。他取了其中一把木刀笑着说道，“一切修行，无论是刀法，剑法或者是腿功，掌法，皆是通过特定的法门，达到杀人的目的，世人练剑多追求轻灵飘逸，练刀注重厚实狠辣，而我的刀法确是将两者结合，出刀时刀便是手臂的外延，要追求快，准，狠三字要义。”
肖夜轻轻点头。
樊少海继续说道：“在教你刀法之前，我必须让你明白我的入境法门的精髓所在。”
听到“精髓”二字，肖夜立即集中精神，专注得听着。
“放眼这天下，修行者达到炼身境界后，便会选择一门攻击手段，但是很多人的修炼方法都走向了某一个极端。”樊少海淡然说道。
“少爷，你必须记住一点，过犹不及，有些修行掌法的人想让自己的手掌坚如铁石，的确他们做到了，可是他们的手掌比的上钢刀坚硬吗？有些人横练肉身，在全身布满真气的情况下，确实寻常兵器难伤，但是薄弱的眼睛和下阴却成了致命的弱点。”樊少海语重心长得说道。
肖夜眉头紧皱，这番道理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他眼神却越发光亮，毕竟不是每一位修行者入门时，都有如此名师教导。
“樊爷爷，那要如何修炼，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呢？”肖夜疑惑道。
樊少海摇摇头道：“不能避免，但也无碍。你修炼刀法时，时时琢磨剑法，拳法，掌法的运用方式，长此以往，自然很难让同等级修行者找到破绽。”
肖夜闻言，吐了吐舌头。略感无奈，要达到樊爷爷所说的境界，只怕是难上加难。
但是人生本就是一场迎难而上的旅途，不是吗？
“我知道了，樊爷爷，我会努力的。”
樊少海点了点头。
“好了，今日，我便教你砍柴三刀。你要认真看，用心学。”话音刚落，樊少海便走到一棵半人高的石头旁边。
“砍柴三刀，第一式，挑柴式。”樊少海喝道，掌腕一翻，手中的木刀自下而上，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石头表面。
不远处，肖夜只看到一道木刀残影分散，然后回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咔嚓！”
石头上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缝，非常平整，自上而下贯穿。但石头并未断为两半。
肖夜目瞪口呆，这木剑如何能断石头，这和鸡蛋碰石头也没什么区别了吧，在他眼中，这等手段着实厉害得紧。
“第二式，扫柴式。”
“第三式，劈柴式。”
肖夜还在愣神间，樊少海的两刀已出。一招横扫千军，一招力劈华山。
看上去都是极为平凡的招式。
可石头却在声音的回响还未结束时，便散为切口平整的四块。
肖夜倒吸口凉气。木刀在老人的手中竟有如此威力。切金断石如此轻松，那要是对敌，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好厉害。”
肖夜惊叹道。
樊少海收刀转身，面带微笑说道：“刚才这三式，挑，扫，劈，便是刀法的要义。我适才只是将真气浮于木刀之上，若是加上刀意，威力会更大。”
“樊爷爷，那我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吗？”肖夜兴奋道。
“自然可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便先用铁刀练习。”樊少海说完，便低头扫视，寻了一块胳膊粗细的枯木，用铁刀将枯木砍成几段。
随后，左手将枯木向天空扔去，右手提刀，同样的三式砍向了空中的木块。
“咔咔咔”三声，木头落地时，变成了均匀的四块。
“你以后就用柴木练习，先用铁刀像我刚才那样，在空中把木块切割，之后再用钝刀和木刀完成相同的动作。”樊少海看着目瞪口呆的肖夜笑道。
肖夜此刻心中一万头某种动物跑过。木头抛向空中，再落下，只有在身高上数尺的高度能用刀劈砍。如此短的时间，要完成挑，扫，劈三个动作，当真是困难无比。更别提还要分割成四个完整的碎块。
如果用铁刀劈砍还算正常，毕竟只要速度够快，刀法落处精准，还是有希望完成的。
但后面还要用未开封的钝刀以及脆弱的木刀完成空中这三连击。却是肖夜想都不敢想的。
樊少海也是看到了肖夜气馁的小情绪，安慰道：“少爷，你不必气馁，我当年和你一般大时，先用柴刀劈木，一年后功成，改用钝刀，再三年换做木刀，又五年才可用木刀完整的劈开木块。”
肖夜震惊，像樊少海这等高手，居然也要九年才能完成这一步步的进阶，可想而知这砍柴三刀的难度。他知道老人当年到达木刀境界时，定然也只是用真气浮于刀面，绝不曾用更多的真气辅助。
这就不是一般修行者所能达到的了。除了要用真气保护木刀不受损，还要用木刀精准得将木块分成四段，这肯定需要对真气的控制力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去吧，从今天起，我就陪着你练习，但是不会过多干涉你的修行。”樊少海轻声说道，“别忘记将玉佩随身携带，日夜不离，这将有助于你的修行。”
肖夜点头应下。昨日樊少海将那块菱形玉佩交给他，告诉了他关于玉佩的过往和用处，让他日夜不离带在身上，而且不可将玉佩示人。
肖夜牢牢记在心里。这玉佩既然如此重要，他自然不敢泄露玉佩在自己身上的消息。
毕竟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当天，在老人的指导下，肖夜开始了艰辛的训练。
老人扔木块，肖夜挥刀去砍。大多数时候都是将木块劈飞，还有一些时候，连木块都碰不上。
“怎么了，这就累了？从开始到现在你一共砍了七十九次，六十次劈飞柴木，居然还有十九次砍空。我说了很多次，意志一定要坚定。”樊少海严厉道。
此时，天色已晚，月亮在天空上缓缓显现。
而肖夜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已经遍布全身，紧身衣透出了些许肉色。
而此时肖夜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倔强。
七十九！
这绝不是自己的极限。
“呼”深呼吸一口气，稍微停歇的霎那，肌肉的酸痛感略有减轻，肖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牙龈紧咬，腰板一用力，竟是再次提刀扑上了抛向空中的柴木。
樊少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
山顶上，一老一少，一个随意得扔着柴木，一个跳起，摔倒，再次爬起。
机械得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至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