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举着一柄剑，在黑暗中缓缓舞动。
就算在黑暗之中唐墨也能辨别出来这长剑材质着实普通。
剑身上下被保养的不错，但是依旧难掩剑身上面陈旧的痕迹。
剑首剑格并无金银玉器装饰，简单非常。
舞动幅度也更是不大，看来这口剑对于此人有着特殊的感情。
虽然普通，却带在身旁。
唐墨夜间视力极佳，也不知是不是眨眼顿悟引起的视力变化。
细剑都能看清，何况舞剑人。
求剑师兄，这么大清早就出门晨练么？
唐墨想起记忆中熟悉的场景，晨练的老大爷。
当然这是玩笑之语，能够这么早起来练功的，定是大毅力者。
他似乎明白为何求剑年近百岁，却依旧能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入剑宗。
“求师兄，起的这么早？师兄如此年纪还如此刻苦，着实令小师弟汗颜。”
求剑却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将最后的几个剑招挥舞完成，落剑收功。
站定看到一面之缘的小师弟才道。
“年纪大了，早上便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能睡得踏实。起来锻炼一下老胳膊老腿。倒是唐师弟年纪轻轻便这么早起来，可是为了练功？那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吧。”
唐墨忙挥手，单单这一套轻描淡写的剑招，他就感受到里面暗含的玄妙之意。
虽不是御剑招数，但这剑招竟能让他的小顿悟有所反应。
也就是这简单剑技，着实是不简单。
“师兄那里的话，我只是单纯失眠睡不着。师弟倒是有些好奇，师兄练的是何剑招？在我看来颇为不凡。”
求剑挽了剑花轻笑，他只当是九岁小师弟恭维之言。
小小年纪哪里能够明白这剑招精妙，但少年好学，年长者总归是会忍不住指点一二。
尤其是看起来颇为顺眼的小师弟。
“不过是江湖些招式，与剑宗御剑术相比起来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若是唐师弟感兴趣，我教你便是。”
“自然十分想学，就是打扰师兄清修，有些不好意思。”
唐墨跑到旁边树下，拆下青青树枝，痛快撸掉上面分叉青叶。便算是有了一柄简易木剑。
哪有一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来的匆忙并未准备，唐墨明日再带一柄剑来。”
求剑有些浑浊的双眼，微微张开泛着光。
敏而好学，老人暗自点头。
两人一个敢学，一个敢教。便在村外演练起来。
求剑年纪近百经历世间磨难，心思深沉难以揣测。他愿意指点同门，未尝不是想要看看这仙门高徒到底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而唐墨也是昨日少数释放善意的同门，老爷子混迹江湖多年，哪里会不明白结盟之道。
昨日三波人群，以谢哈为首的求剑最是不屑。人多势众，仗势欺人。
细看不过是一群资质平凡的乌合之众。
倒是另一边那三四为妖族少年气息颇为强势。但人家未曾主动靠近，老爷子自然不好弯腰祈求。
年纪大了，腰板太硬，弯不得。
剩下的自然便是这唐墨三人。这次清晨偶遇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是求剑自幼苦练多少年才形成的习惯。而这里的外门弟子皆年幼，就算是求剑在这般年龄也不敢说自己能有多吃苦。
唐墨练气修为稀松平常，指点一二进步空间更大。也能获得更大感激。
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套剑招并不复杂，准确来说是有些简单。但用剑技巧却完整的包裹其中，对于没有任何用剑经验的唐墨来说十分受用。
求剑演练一遍后，便将招式一一拆分详细讲解。
唐墨也手持木制在旁边认真学习。
晨光渐明，村里鸡鸣也此起彼伏的响起。
唐墨似明白为何这村里会有专门的养鸡场地。
剑招唐墨记住七七八八，但连贯使出还是有些断断续续。
实际上他那密集小顿悟早已将这剑招拆解的明明白白，之所以有些笨拙，还要出些小错。乃是为了让老师兄安心。
满足老人或者长辈的教导欲。
从求剑师兄那骄傲的眼神中，唐墨还是能够读出这哪里是什么寻常江湖招式。
很有可能是求剑傍身剑术，亦或者是他糅合百家剑术自创招式。
少年的表现让求剑既感到十分的满意，虽然很努力却还差那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不正好由求剑师兄给补足么？
“师兄，这一次您觉得如何？”唐墨又演练一遍，虽有些磕磕绊绊，却还是勉强完成。
唐墨非常努力让自己动作不那么流畅，要在标准的动作下有那么丝丝的偏差，还要看有些吃力。以至于演的让自己额头冒汗。
他已尽力。
看着唐墨额角汗水，求剑语气变得柔和许多道。
“不错不错，这刚开始的时候能完成这般已着实不易。就是还有个剑招动作不是很完满，你且看我来做。”
这是一个转身回剑的剑招，也正是这套剑招中连接要求最为关键的一招。
求剑当年也为这个节点煞费苦心，自然知道其中难度。
便想着要做的标准漂亮些，持剑跳起猛地一扭。
漂亮着地！
“好！”唐墨在旁忍不住叫好。
这招确实是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可求剑这边紧跟着，嘎巴一声。求剑站在原地突然扶起腰来。
唐墨脸色一变，忙上前搀扶。
求剑扶着自己腰身苦笑道：“到底是年纪大了些，使出这剑招竟闪了腰。”
“那我扶您回去休息。”唐墨忙道。
“不用不用，我只是老却还不至于走不动路。看时间该上早课了，你先回去沐浴一二。第一节课定要认真对待。”求剑果断谢绝，在这方面老爷子有种特别的固执。
唐墨才不管，直接将树枝塞在他手中道。
“那拄着拐总可以吧，这不算我帮忙吧。”
求剑试了试这树枝木剑，没有再拒绝轻笑起来。
“那就谢过师弟美意，这树枝做拐倒是十分顺手。先做木剑又做木拐，也算是物尽其用。”
“等您不用了，我正好将其劈了当柴。让他真正的物尽其用。”唐墨笑道。
两人说笑朝村里而去，路上已有外门弟子出门吃早点。
看到老人拄拐难免目光异样。
求剑毫不在乎，而唐墨心中明白也自然不甚在意。两人由近及远相谈甚欢。
接近一个时辰后，外门弟子重新在天枢大殿集合。
上山比下山更要辛苦，众人端坐原地仍在喘着粗气。
但却不敢妄动，怕将这门派服弄皱，从而影响自己的神仙气度。
求剑自然是拄拐而来，动作却不比众人慢多少。自然是有几分逞强成分在，却还是让唐墨佩服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