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染了半边天,昭示着漫漫黑夜即将到来……
这里是圣安,历朝历代所在之国都,圣安之繁华,怕是这世间绝无仅有了。
算来算去,虞笙来到圣安已经有五百年了,她见过朝代更迭,见过各色各样的人。
自魔王被封印后,六界相安无事。
虞笙倚门而立,手中的酒盏转了转,一片花瓣落入盏中,惊起一阵涟漪。
望着残阳,虞笙不禁叹息,“司言你牺牲神魂换来的太平,不知又能持续多久……”
圣安虽说皇室坐镇,但到底是个皇室,比不得那些修仙大派,圣安握有实权的,是圣安城主,楼方月。
若说楼方月,虞笙还是记得的,当年去过棠月楼讨酒,一千年前楼方月再未去过棠月楼,虞笙深知这楼方月是个酒痴,派了人去查也未寻到踪迹,五百年前虞笙初来圣安,以为不过撞了姓名,没想到却是同一人。
“真当我这棠月楼是你的酒窖了吗?”望着踱步迈入庭院的楼方月,虞笙脸色发黑,这五百年,楼方月可是没少喝了她的酒。
“我说虞笙,我保你棠月楼在圣安相安无事,喝你点酒,不是应该的?”楼方月也不管虞笙的脸色,酒盏中的酒便一饮而尽。
“好好的忘忧不呆,来这人世遭罪。”楼方月白了一眼虞笙。
“我不来,你可有酒喝?”虞笙递了一小坛给楼方月。
“你这今天倒是安静。”
“你这不是来了吗。”虞笙拂了拂衣摆上的落花。
“你这个法子真的可以救了司言尊主?”
“或许。”虞笙脚步一顿,嘴角泛起苦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见虞笙进了阁楼,楼方月也未跟进去,饮尽手中的酒,转身出了庭院。
“城主。”
“她这酒我喝了一千多年了,也没有忘忧啊,反而越来越忧愁。”楼方月苦笑。
说起楼方月,虽是一介女子,却是习得一身好功法,神界几乎无人能敌。当年上门想与虞笙切磋,却不曾想虞笙根本不理睬她。后来便日日前往棠月楼,却不曾想最一开始是上门切磋变成了上门讨酒。
虞笙与司言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虞笙本是忘忧之灵,吸纳天地精华所化,上古之界的神本就稀少,楼方月也是修炼了几万年才得以踏足,而司言与虞笙天地初开便生在上古之界,自然是强大的。
虞笙的一身功法都是司言教授的,本是天作之合的两人,现在却阴阳相隔。
“回去吧。”楼方月看了看满院落花,虞笙当真是将棠月楼原模原样的搬过来了。
虞笙迈着虚乏的步子,在檀木椅上坐下,合眸单手撑头,薄唇轻启,“何事?”
“灵主,暂无消息。”来人望着合眸的虞笙,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飞羽,你追随我多久了?”沉默半晌,虞笙才开口。
闻言,名叫飞羽的男子一怔,“六百年了。”
“六百年了。”虞笙喃喃自语。睁开双眸,紫色的光芒刹那而过。飞羽清楚,这世间,唯有虞笙拥有这双紫眸,晓尽天下事。
“这件事情不必心急。”虞笙慵懒的挥手,飞羽示意。
待飞羽走后,虞笙起身倚靠在门边,微风拂过,惊起一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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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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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笙慵懒的坐在檀木椅,手边是半坛酒,虞笙揉了揉额头,最近这些年,自己越发爱喝酒了,所幸忘忧酿起来不是很麻烦,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我的身份不方便暴露,若无其他大事,尽量别出现。”
六百年前,途径无妄之渊,救了飞羽,飞羽在上古之界养伤一百年之久,虞笙的打算也就暂且搁置了。飞羽的身份六界知晓,跟在她身边,诸多不便。
棠月楼在上古之界的存在自是无人敢犯,毕竟,谁也不想被逐出上古之界。
五百年前虞笙在圣安复刻同上古之界一模一样的棠月楼。
棠月楼在圣安是一家酒楼,但,这可并非普通的酒楼。棠月楼只接待有缘之人,以故换酒,只要有故事之人上门讨酒,棠月楼分文不取,而只需讨酒之人的一滴泪,以故换酒,以泪换答,棠月楼楼主虞笙,晓尽天下事,你所想知道的答案,她都会告诉你。
信者无数,不信者却也甚多,虞笙全然不在意。
入门便是庭院,青竹与紫藤花相间,院里满是落花竹叶,虽无人打扫,却有别样美感,不远处一棵巨大紫藤萝花架下,紫藤萝的枝干生长出两排座椅,一张木桌。桌上摆着酒盏,时不时有花瓣落下。
楼阁两层,一层为接待客人,二层无人踏进,不得其用。
酒馆之内酒香弥漫,混合着花香。淡紫色的帷幔挡去内间,在外间看起来若隐若现,地面烟雾缭绕,好似踩着云彩。主楼前后两门相对,之间仅隔一处帷幔,内院景色一目了然,内院之中尽是紫藤萝,阳光之下泛着紫光。内院一处溪水,不知源头。
虞笙取了溪水,以淡紫色灵力过滤,引入酒坛,加了一些上古之界特有的药材,虞笙才封了酒坛,埋入地下。
踱步至紫藤萝树下,虞笙抚了抚树干,注入灵力,花瓣的颜色越发浓郁,底部的花瓣有好似仙露琼浆呼之欲出。
“雪玉,别吃了我的花。”虞笙以灵力滋养的花非但不受四季干扰,也较之圣安普通的花好上千万倍。
“啾啾!”树上飞下一团白色的毛球,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睛。
虞笙接住雪玉,抚了抚毛发,“雪玉,吃了我的花,你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啾啾。”雪玉眯了眯黑溜溜的大眼睛,在虞笙手心蹭了蹭。
雪玉是虞笙在上古之界捡的,连司言也不清楚雪玉是什么品种,虞笙所幸就养了它,雪玉吃的东西都富含灵力,挑嘴的很,来圣安这五百年,雪玉却酷爱吃虞笙院子里的花。
其他时间雪玉都是在这棵紫藤萝树上睡觉,虞笙都很少看得到它。
虞笙笑了笑,跃上紫藤萝树,取了腰间的玉箫,玉箫通体紫色,眼光下泛着光芒。
一段悠扬的箫声传向千里之外,圣安的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箫声。
见怀里的雪玉熟睡,虞笙将雪玉放回它经常睡觉的位置。
在紫藤萝树下站定,玉手轻抬,花瓣落入手中,虞笙轻叹,“何时……你才能陪我赏这满院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