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情在天边,夜风无声到眼前。
不是,这就晚上了?
夜空下,四周一片静谧,轻风拂面,房檐下的灯笼也时不时的晃荡一下。
旁边那些房子里都是悄无人声,安静得就象是鬼屋一样。
再一看郑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竟已是走得无影无踪了。
龚虎有些发毛,心中不停的打鼓。
今日过得有点水啊,待我捋捋。
首先,小莲送早饭,不久就是郑伯过来,说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话,接着学他的样子打坐吐纳,然后睁开眼睛,怎么咻的一下,天就黑了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莫非是我睡得足够香,时间喊不醒我就自己先跑了?
龚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确实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不过郑伯始终面色如常,要是有什么不对,他难道不会提出来吗?
也许修练这种心法,这些都是正常的。
不闻仙人闭关,世上千年吗?
说起来,这吐纳法确实有些门道,比催眠还要利害,用来成亲绝对是个大杀器。
另一方面也说明自己学得还是有模有样,至少没有一开始就走错路子。
不住的安慰自己,他又左右看看,心底还在发虚,赶紧返回屋中,关拢房门,四下里一望,这才看到,窗户大开,月光直射进来,将房间照得分毫毕现,屋里的光线亮堂得竟连灯都不用点,他粗心大意之下,也是不辨时辰,直到出了屋才发现时间过得飞快。
好一番感慨后,他又忍不住好奇心,捧起那本易筋洗髓大法,开始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看。
六字呼吸法后面一篇是健体五步操,要求在方圆五步之内习练一种舞蹈动作,这种动作充斥着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姿势,角度刁钻,有几分象瑜伽,但难度好像更大,奇特之处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让他看了也不禁咋舌,好在这动作图文并茂,内容十分详尽,不然他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来这些夸张姿势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限定一个五步之内的范围。
跟着就是周天吐纳法,天地坐望势,大小周天运行路线,人体穴道经络图,气血培元方,金刚身概念,罗汉金身铸炼术,内气理论,吞晶化气三大步骤,补气正元法,一页一页的都是写得满满的蝇头小字,虽然现在他还不明白这些标题所代表的内容,但这些都是他能够修练出体内真气的重要知识,就象穷汉手里出现的金娃娃一样,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他随手翻到后面一页,正好是说的如何化生内气的三大步骤。
盯着那两个字,慢慢的他不禁有些走神。
脑补了一部小电影以后,他又有些觉得自己好高骛远。
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可能就想这么多呢。
倘若真的能够成功修出真气,作用也只能用来慢慢的同化左臂的寒煞之气,以及炼化体内驳杂的药力,最终消除它们的影响,还自己一个正常的健康身体。
按郑伯说的,什么一拳一剑行走江湖,大杀四方,电影里的这些风光,都是需要自己痊愈之后,另外寻找高深的武功秘籍修练,才能做的事。
不对,自己不是要应举试,考大官,进而寻求伊少远的下落,同时求仙问道的吗?
怎么能被波澜壮阔的江湖风云所吸引呢?
他左也想,右也要,一时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衔着迷,一时被天地崩落的仙人大战所惑,一时又对惩恶除奸和英雄救美的江湖豪情难以抛舍。
把自己折腾到最后,脑海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有些沉重,虽然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些什么,却又始终想不起来。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打了个哈欠,见自己有了困意,干脆就脱衣上床睡了。
郑伯从龚虎的屋子里出来,却是越想越不明白。
这小子真是怪。
他负手而行,快步走到演武场,就看到杨承望一个人在明亮的月光下打拳。
犹如狸猴窜涧,迅如奔雷闪电,地上却是尘土不扬,波澜不惊,像是没有受到一点震动。肘击脚踢,无不攻守兼备,突然一拳朝前打出,虚空都仿佛被打得抖出了一圈波纹,伴着暗哑的呼呼啸声,远处的树叶猛地一阵剧烈的摇晃,沙沙作响。
又是一掌横切,化己掌为长刀,刀走龙蛇,指东打西,时不时的在半空中一掠而过,连空气仿佛都被掌刀一下擦破,只留下一条细线般的无形痕迹,转瞬就消失了。
杨承望腾挪之处,脚步只在地面虚点,故而没有激起一点尘埃。他拳击虚空,力透肌肤,震破虚空,速度超越常人难以想像,所以才留下痕迹。
郑伯识得厉害,心道老爷的功力又有提升,拳掌身法更加精纯了。
不过想要顺利的突破天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老爷在半步天境已经整整耽搁了十年,这十年内他不光要处理一城琐事,还时不时要外出寻找某些物事,分心两顾,精力难以两全,能够再踏出一小步,也是难为他了。
杨承望最终一拳击出,拳力冲天而起,一闪而逝,就像是一道白光在半空中射出。
郑伯在场外候了一阵,见他收拳吐气,就知他这是一套拳法正好打完。
夫人不在,老爷的一身精力无处发泄,也就只好半夜练拳了。
“郑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歇息?”
杨承望也知郑伯今天去了哪里,但见他这么晚还没有回府,也是有些奇怪。
“还不是因为那姓龚的书生。”
郑伯见他一脸疑惑,连忙解释。
“怎么说?”杨承望眉头一皱,心说难道那小子还真有什么古怪。
“确实是有些怪异。昨日老爷与我定好,就教这小子那篇易筋洗髓大法,不授武功招式,不传后面几篇的心法,只需他修出内家真气,能自我化解那道寒煞之气即可。一切都还好说,但只是第一步六字呼吸法,他便有些与众不同。”
“如何个与众不同法?”
杨承望想了想,那篇易筋洗髓法他也练过,并无出奇之处,他练到一半,就因为这篇功法进境实在缓慢,继续练下去需要他保持一定耐心,甚至极尽水磨功夫,他也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断然放弃。
前人有练至大成者,也不过是修身养性,内家真气较常人精纯几分,再无特殊之处,加上他练自家的家传功夫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最后也就不再关注了。
郑伯到现在还是十分困惑,一直就想不通其中缘故。
“我自己按照六字法呼吸,顺势而为,一个循环也不过片刻,然而这小子一呼一吸,耗时竟然极其漫长,停顿之间,缓慢呼出内息,又缓慢吸入空气,但观其面色正常,显然并非刻意,这可是闻所未闻,所以我在一旁不敢大意,时刻注意他的身体状况,等到小莲姑娘过来送中饭,才发现他光是吸短呼长的第一步,竟然就用了一上午的时候,同样的情况,第二步吸长呼短之后,总算完成了一个循环,却依然错过晚餐,到了人人就寝的时辰。”
“两顿饭未用,这小子却仍是体力饱满,双眼精光依然,活蹦乱跳的,要不是他体内半点真气也无,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会辟谷的仙人呢。”
“哦。这么说,这个书生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身上的诡异还真是多。”
杨承望摸了摸下巴,暗自回忆脑中有无听过这样的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