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国明德八年,公元1928年,早春。
此时的小平山冰雪初融,春风伴有丝丝凉意,满山的松柏还带着白顶子,林中更是百鸟嬉戏,争相鸣唱。
在这翠山水雪之间,一条蜿蜒曲折的沥青路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直通林中一处庞大秀美的庄园。
庄园原是二百多年前,大明崇祯皇帝北征建州女贞时所修的‘凉园’。
‘凉园’乃是崇祯皇帝亲自命名,共有两层含义,一是每年夏季,此地为皇家北狩避暑时的寝宫。二是,此地为当年崇祯皇帝与袁皇后定情之所,谐意‘良缘’。
如今沧海桑田,皇室的权利早已被削的所剩无几,此处位于凤天行省北部的皇家园林更是作为封赏,早已赏赐给了曾经如日中天的燕国公袁祖荣。
而赏赐的原因么,只是皇帝为了换取袁家的两个女儿,如今这两个女儿一个贵为当今的皇后,一个则是贵妃。
但现在的皇后贵妃早已没有了当年的价值,如今别说是皇帝的后宫了,就连皇帝自己都有可能自身难保。
眼前的这条沥青路并不宽阔,仅仅是个单车道而已,如果要是对面来一辆汽车,那么两辆汽车就得有一辆开下旁边的土路来避让,但是还好,这条路上现在只有一辆在行驶。
这辆汽车前面的车头特别的长,有点像拖拉机的车头,但是此车的装饰却特别豪华,全车车漆刷的黑漆漆的,看不到哪怕一点点的划痕,早晨的初阳照在上面还闪烁着微弱的光。
车身高大为四座车,在后座的车门两侧还刷着红色凤凰图样的家族徽记。
驾驶员坐在左侧,在倒车镜上方还插着一面小旗在迎风招展,此旗正是现在大明帝国的国旗,为黑底,上面绣有龙凤咬尾盘旋的图案。
“秀城,咱们还有多久到啊。”
在车后面坐着一个双频斑白的老者,老者一身黑衣,手里拄着一个拐杖,脸上虽被岁月侵蚀,但是两眼确是炯炯有神,不知怎的,老者一脸严肃,似有怒气,说话也是前低后高。
“马上到了,老爷,前面就是。”
果然,汽车绕过一个弯路,庞大秀美的宫殿就出现在了眼前。
宫殿融合了东西方所长,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让人看了觉得更像是一件组合起来的艺术品,而并非住人的地方。
此时的宫殿前,一群的丫鬟仆人正恭敬的站作两排,见汽车驶来,纷纷肃穆低头行礼,没有一人敢发出一点动静。
大门早已敞开,汽车直接开到了宫殿正门之前才停下。
站在门前的一个中年人见汽车停下,急忙上前恭敬的为车内的老人开门。
可老人看到他明显越发生气,下车后也没用中年人来搀扶,手中拐杖一提就步履如飞的走进了眼前的宫殿之中。
周围不管是仆人还是管家甚至是族人,都纷纷一起低头集体喊道:“恭迎国公归府”
中年男人倒是没跟着他们一起喊,而是匆忙追上老人,还想再扶老人的胳膊,但却被老人一把推开,力道不小,差点没把他推个跟头。
老人看都没看,只是‘哼’了一声,就进了正门。
古朴典雅的书房之内,燕国公袁祖荣伸手就打了中年人一个耳光。
中年人不敢有丝毫不满,急忙低头认错:“孩儿袁行知错了。”
“还袁行,我看你是干啥都不行,那封让高家小子深入敌后送死的命令是你发出去的?”
老头子袁祖荣打完儿子也不停顿,直接绕过书桌,坐在了后面的太师椅之上。
“什.....什么命令,孩儿不知啊。”
袁行身体一颤,要抬头又不敢抬头的说道。
老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端起了桌子上早已备好的茶水品了一口。
“你二姐前天已经被打入冷宫,而这几天皇室又在商议着废后事宜,你确定此时和你无关么?”
老头说话铿锵有力,波澜不惊,说完话就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什么?这么严重?”
“这么严重?现在还知不知了。”
老头一双眼睛精光四溢,丝毫不像一位老者,盯的袁行胆寒。
袁行全身发抖,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并大声认错道:“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不敢了。”
一时间鼻涕眼泪一大把。
“瞧你那点出息,四十来岁白活。”
袁祖荣实在是不想看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歪身,竟然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孩儿也是一时昏了头,高家那小儿竟然敢在战场上枪毙丙儿,我这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啊。”
砰!
老头猛地站起来用拳头一砸桌面大喊道:“那你就联合你二姐偷用我的印信?给前方假传命令,你们这手段用的实在是......实在是愚蠢至极,不堪入目。”
袁行被这一下子吓的差点没趴在地上,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紧着磕头认错。
“是孩儿糊涂,是孩儿一时冲动,是孩儿愚笨。还请父亲息怒,您的身体重要啊”
老头被气的直么大喘气,但是他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缓了几下,气息就变得舒缓了。
“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想想办法吧,我看你能有什么对策。”
老头说着又重新坐了下去。
“高家全靠那高家老不死的高宏撑着,要不然咱们派‘刺天’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袁行直起身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然后继续说道:“只要老东西高宏一死,高家便会一落千丈,倒是就没人再会为高家说话了,然后......”
“混账。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么,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东西。”
袁祖荣被气的直接就将手边的茶杯扔了过去,茶杯一下就拍在了袁行的嘴巴上,瞬间茶水和鲜红的血就流了下来,袁行捂着嘴巴弯下了腰,在那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你是不是等哪天也把我给干掉啊,倒时袁家就你一个人说的算了,啊?”
老头实在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大吼道。
“如今的大明帝国军阀豪门世族并起,虽无洋国那样多党争雄,但是府堂之上也是各家政见不一,坚持废除帝制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还好有高家李家那样的高门压制,否则皇族一脉早就没了,皇族一没,你认为咱们袁家还有立足之地么?你懂不懂什么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个白痴。”
最后几句,袁祖荣几乎是喊出去的,刚平复下的心肺又开始剧烈的起伏。
“那高家李家为什么还处处与咱们家作对啊,就连三儿小丙也死在了他们手中。”
此时袁行的脸上鼻涕眼泪血都混在了一起,张嘴一说话也不知吞进的是啥。
老头再次缓了缓,重新又坐了下来,然后说道:“高家和李家那伙人虽然护着皇室,但并非护着皇族,他们之所以建议保留帝制,是因为不想国家陷入混乱。
现在各地豪强军阀富商林立,一旦皇室陨落,一定就会出现些宵小之徒打着恢复皇室之名,四处反叛,到时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国力就会遭到极大地削弱,再想要在这个列强争霸的时代称雄就会难如登天。”
袁行跪在地上一时间竟听的愣了,他眼里哪看的这么远,顿时目瞪口呆。
“那......那小丙白死了?”
“白死?你给人家下的套人家不是钻了,你还想怎地。”
“可是高家那小子也没......”
“混账,你怎么跟人家说的,你不是跟人家说只要人家活着回来此事就一笔勾销么?怎么,你现在还要反悔?”
老头现在看袁行的眼光已经开始变得无力了,他实在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有些无语、无力、无奈。
“孩儿知道了,可是大姐和二姐的事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袁行现在也认了,便问起了之后的事情。
袁祖荣看他终于问起后事,嘴中也松了口气,还行,现在还知道想以后。
“咱们现在不仅不能怨高家,还得向人家致歉啊。”
“那孩儿明日就起身去京都高家,亲自上门请罪。”
“都这个时候了,上门请罪能摆平的了么?小家子气。”
“那父亲的意思是......?”
“我回来之时已经拜访过李相爷了,拜托他上门去和高家人说亲。”
袁行一听有点愣,他倒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他细一琢磨,自己的女儿嫁入高氏倒也不错,那高家军政商貌似都有点实力。
可又一想自己那个平日里十分骄横的四女儿,自己恐怕有点说不动吧,毕竟她刚死了平时与她最要好的三哥。
“将萍儿嫁进高门为妻,行是行,就怕萍儿那刁蛮的性子她不能干啊。”
“不是妻是妾......。如今你两个姐姐危在旦夕,你还不拿出点诚意,出点血么?”
袁祖荣语重心长的纠正了一下,看来他这个儿子还是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啊。
“啊?妾......?”袁行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往昔堂堂袁家,竟然要将袁家大小姐送与人做妾,难道局势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么?他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萍儿的性子确实是个问题,到了那边难免不会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老头子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嘀咕道。
“那叫袁瑶去怎么样,袁瑶乃是庶出,性格温良,最是听话,这样也不会损了咱们袁家的脸面。”
老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既然是庶出,那就加一座炼钢厂作为附赠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