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由于脸上太瘦，显得这双眼睛格外的大，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楼郁深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月溪的脸庞，口腔中传来的丝丝甜意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从一开始就是醒着的，多年在黑暗中垂死挣扎的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意识，不然等待着他的便是更加残忍的对待，连熟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从他记事起，就从未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他，每天遭受的只有无尽的打骂和虐待，他就如同阴沟里的臭虫一般，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而现在，有清爽干净的被子，甜到入骨的蜜糖，还有如此温暖的怀抱，让他整个人都如同置身天堂一般。
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
他记得她，她是唯一一个抓住他却又放了他的人，他当时还咬了她一口。
想到这里，楼郁深的心里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她是不是不记得是他咬了她，要是她记起来了，会不会讨厌他，甚至后悔救了他。
面对拳打脚踢也没害怕的楼郁深，这个时候却开始害怕起来，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和后悔。
楼郁深将自己的心在油锅里翻炸蒸煮了一番，最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美好，这些年自己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看着面前的脸庞，楼郁深不再多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是紧紧抓着月溪衣摆的小手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深深的渴望。
月溪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旁边的小孩儿四肢并用，像一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小孩儿呼吸绵长，睡的正香。
月溪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经过了一晚上，脸上的青紫也稍微浅了些。
轻轻的将小孩儿的手拨开，月溪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哪知刚一动作，就看见小孩儿睁开了眼睛，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
“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月溪笑着问道，因为刚睡醒，嗓音还带着一点慵懒沙哑。
打完招呼，月溪看着小孩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脸。
月溪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异常啊。
又伸出手在小孩儿面前晃了晃，“你听的见我说话吗？”一边说话，月溪还一边指着自己的耳朵，心想该不会烧傻了吧。
问完这句话之后，月溪便等着小孩儿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楼郁深才微微点了点头。
月溪心中却愈发不是滋味，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月溪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说道，“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月溪下床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儿的一只手还抓着她的衣摆，只好又转身说道，“你先把手放开，我去去就来，嗯？”
可这句话听在楼郁深的耳朵里，却将“放开”两个字放大了数倍，她叫我放开她，是不是嫌我脏了？
楼郁深急忙松开了抓着月溪衣摆的手，慌忙的将手缩进了被窝，眼眸低垂，没再看月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