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在乔母的床边坐下，“阿姨醒来看见你肯定很高兴。”
乔橡站在门口，冬日的阳光被挡去一半，黎书的身影藏在一片阴影里。他看着黎书的后脑勺，未及肩的头发不变的是柔软。
“不打死我就好了。前两天简泽带医生来看过，医生给的建议是住院疗养。虽然在家也行，但毕竟在医院各方面都要方便些。”
黎书点了点头，“打算什么时候送阿姨去医院？你有时间吗？”
乔橡看着躺在床上像是没有呼吸的老人，嘴唇抿成一字。上前几步，拉起顾妈放在被子里没有知觉，干枯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请护工，然后让我爸把工地上的活辞了。”那看着乔母的眼里装满了坚定，“我养的了他们。”
黎书笑了，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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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两个人各干着各的，却又有着十足的默契。
乔橡将切好的葱花放在炒锅的左上方，黎书不自觉伸出的手在碰到葱花时顿了一下，目光情不自禁的飘在了忙着切菜的乔橡身上。半晌，在乔橡看过来的那一瞬，收回了目光。
黎书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下嘴唇，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泛滥开。手里炒着菜，眼睛却时不时的瞅下同样在厨房一边忙碌的乔橡。
乔橡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察觉到黎书时不时的目光，他整个人像是被装上了发条，有点机械。拼命的找着事情做，就是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对上另一个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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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黎书和乔橡站在门口。
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后，黎书甩了甩头发，主动开口道：“乔橡，你知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什么吗？我真希望十年前的你像现在这样懂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这个怔愣的高个子男人，伸手理了理男人翻起来的领口，浅笑着离开了。
乔橡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直到看着黎书的背影消失在旧人街口。
“我也希望十年前的自己能像现在这样懂事。”但，我也希望现在的懂事还不晚。
一声喃喃低语随着刮过的冷风消散在空气里，除了自己，好似没人听闻。
或许是老天爷真的见不得乔橡过上安稳日子。傍晚时候，乔橡正坐在网吧柜台里面吃着方便面，对面卡座里传来争吵声。当然，争吵都是文明说法。
一个小个子女孩与四五个男孩对骂着，甚至还不落下风。
“我就奇了怪了，你说的哪个女的我都不认识，我怎么抢她男朋友？”
“要不你给我说说，她男朋友是谁，我真给她抢了？免得我还受冤枉。”
染着黄头发的不良少年，指着女孩骂道：“你少来，你不知道？我都看到那男的今天出校门找你说话来着！少在我面前装！”
旁边帮腔的跟着道：“就是！我们老大妹妹的男朋友都敢抢，是不是存心找打！”
“年纪小小的，尽干些不三不四的事。你好意思吗啊？”
网吧里的人频频回头看着这几个人。乔橡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着那边，此刻正端着方便面桶，捞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酸菜，顺便还喝了口汤，“老坛酸菜，汤不错。”
满头辫子的不良少女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朝黄毛不良少年勾了勾手指，纤细的手指在他脸前一晃，不甚在意的一笑，“说我不三不四不要脸，我就好奇了，能跟着你混的妹妹能是什么好鸟？哦～你的好妹妹？懂了，懂了！”
说完后，拍了拍手，一脸不耐烦的接着道：“得了，今天姑奶奶我手也痒，不想跟某些动物讲道理，打架姑奶奶我还没输过！”
五个不良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其中一个忍不住的说道：“你骂谁动物呢？”
不良少女无辜的看着他，“哦~你不是人啊！早说嘛。”
乔橡瞅了两眼不良少女那瘦小的身板，嗤笑了一声，又看了看对面虽说不上强壮的几人，但好在胜在数量。
在两边要打起来的时候，乔橡轻飘飘的站在中间，没有表情的面对着那五个不良少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歹是个男的，动手打女人就不说了，这五打一就过分了。”
黄毛声音有点不利索道：“关，关你什么事啊？你少来多管闲事！”
乔橡无奈的笑了一下，“没办法，身为网吧的主管，这好像不是闲事。”然后看着五个不良少年还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不耐的拿起一个放在一旁的钢管，使劲一掰，钢管呈45度夹角出现在不良少年们的面前。
黄毛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一边朝门口跑去一边结巴的喊道：“吓，吓唬谁呢？我就，就不信你敢打我！”
乔橡冲已经跑到门口的五个不良少年摆了摆手，“记得回家好好做作业啊！”
说完后，看了看手里已经没用的钢管，随意晃了晃，模糊不清地道：“还祖国花朵呢！”回头就看见一双星星眼瞅着自己。
他将手里的钢管扔到一边，“回家去吧，好好做个花骨朵。”
不良少女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说道：“我觉的你刚才帅呆了！”
乔橡一言难尽的看着不良少女，看着她满头的辫子，顺手拍了拍她的头。感觉了一下，嗯，不扎手。然后施施然的回到了柜台。
不良少女跟着乔橡来到柜台，看着乔橡波澜不惊的眼眸望着她。从来没遇见过紧张事的她竟抓了抓衣角，然后递上了身份证，“我再开五个小时。”
乔橡眉毛一皱，拿过女孩的身份证。看到身份证上的年份，嘴角一抽，“小姑娘，你还没成年呢！”
“我十七了，虚岁就已经成年了！”
乔橡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赶紧回家去吧啊，这要是遇见个检查的，我不得玩完。”
不良少女站在柜台前丝毫不动，乔橡挑了下眉也不再理她。
将近午夜，乔橡交代了换班的人几句就准备离开网吧。站在门外看着头顶的夜空，伸完了懒腰，又低头看了眼斜后方的不良少女，没说什么的拉上衣帽，双手插进裤兜往前走。
不良少女一声不吭的跟在乔橡后面。走了一会儿，一直低着头看着乔橡脚后跟的少女撞上了乔橡的后背。
乔橡闭了闭眼，转过了身体，眼神不善看着揉着额头的不良少女道：“你跟着我干嘛？回家啊！回学校啊！”
不良少女有点委屈的道：“这都几点了，回学校不是死路一条啊？”
乔橡感觉此刻他已经管不住额头上的青筋，看着女孩一双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无动于衷道：“你也知道啊？回家啊！我又不是你爸你妈，跟着我干啥？”
“我爸妈早就不管我了。”
一句话让已经暴躁的乔橡奇异的安静下来。
“一个根本就是不要我了，成天跟不同的女人花天酒地。一个总是见不到人影，只记得往卡上打钱，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她？”说到这里的不良少女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在我还有外婆啊，可是外婆也走了。”女孩的眼睛在说到前半句时亮了一分，可后半句声音低的连乔橡也快要听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