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么?我歪头想了想,我这些年与秦洧生活哪有什么规矩,反倒是秦洧原来一个谪仙似的人物就正如他所说被我带的都有些世俗气了。原先没甚么表情的脸如今也生动了许多。
又仔细想了会才开口:“没什么规矩,只要是人别多就可以,他素来喜静。”
顾终南若有所思,又开口问道:“不知道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才真是把我难住了,若说不了解秦洧,也好歹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若说是了解秦洧,秦洧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让人看透?我也只能依稀按照自己印象来说,“秦洧大抵是非凡尘中人吧。”
不但是因为他的特殊,还有他的想法,都让我觉得他的确不是凡尘中人。
我记得我曾不满山中竹屋生活的不便,质问过秦洧:“你说你是隐士,可你是否听过,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堂之上。难道你这样的人连这个都不懂?”
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有些嘲讽和得意的,便是一个谪仙人也不过是小隐罢了。
却只见秦洧说:“你还了解道家思想?”
当时的我挺了挺胸膛,带有一丝骄傲的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嗯~”
只是秦洧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挫败至极。
“我既真要隐,又何必在乎世人对小隐大隐的看法。”秦洧看了一眼微微发愣的我又道:“何况,这应该是告诫世人,若是真心想隐,就算位居朝堂之上易可隐,但若是将隐都分为大隐小隐,连隐士都在想自己是否是大隐,这还算得上隐士吗?不是依旧活在世俗之中?”
听完这话,我才发现,秦洧自带的不入凡尘的气质是如何来的了。这也许就是他沉淀了千百年的心境,而我也听了秦洧那段话之后,也开始修养自己的身心,只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同秦洧那般。
“舜华?”顾终南敲桌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没有想到我刚才又是走神了。
“舜华想起先生的时候,总是如此认真。”顾终南声音淡淡的,话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我只当他是在嘲笑我今天晚上多次走神,也不甚在意却又听见顾终南说:“我命人打制了一张新的桌子,明天木匠就会送来了,上面雕刻了木槿花。”
“木槿花?”我疑惑,“为何要特殊指出是木槿花呢?”
“木槿花还有一个别称即为舜华,舜华又是你的名字,我想着与你倒是极为相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我想起以前背过的诗经,以前倒也听闻过秦洧说我的名字就是根据诗经取的。舜华这个名字是秦洧给我取的,我原本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甚至连父母的长相也模糊了,那时对我而言已经非常遥远了,“有人曾告诉我,木槿花象征坚韧永恒的美丽。”
“坚韧,永恒的美丽?”顾终南听完笑道:“那与你一定是极为相符的。”
想到了父母,心中有些不快,便撂下了茶杯和糕点。
“不合口味吗?要不要换个茶来?”
“不必了,我哪里懂得品茶,再好的茶到我手里也不过是牛饮罢了。”我摆摆手,“清羽。”
我唤了清羽告诉她吩咐外面守夜的侍女绝没有传唤绝对不可以进到屋里来。
清羽应下帮我铺完床,便退下了。
“请王爷王妃早些歇息了吧。”清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惹得我红了脸。
“我明天让清羽去西阁楼再拿床被子来,这样你铺在地上也软些。”我帮顾终南铺好了地铺,摸了摸却总是觉得硬了些。
“好。”
我解了外面的衣裳留着中衣,直到我都快要脱完了之后才发现顾终南撇到一边的头,起初我还有些不太理解后来又想明白了,这古人毕竟保守,我这还穿着中衣呢,还是长袖长裤什么都看不见便是这种反应了。我赶紧钻到被子里,顾终南这才又扭过头来自己要脱衣服。
“你会脱吗?不然我帮你?”这古时候的衣裳着实复杂,只不过这王爷皇子娇生惯养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脱衣服?
顾终南一愣,耳尖慢慢蒙上一丝绯红,“哪里就不会了,昨天晚上不还是我自己脱的吗?我曾经在军队里待过半年,这些也都是会的。”
看我这记性,昨天便是他自己脱的衣裳却连这个都忘了。他说他在军队里待过?看来这个皇帝真的是将他当做接班人了,“今日我们遇见的那个五皇子,你父亲怎么看他?”
“五兄么?”顾终南脱衣服的手一顿,“五兄和我差六岁,在我小的时候,那时五兄不过10岁就经常被阿爷夸奖,还让五兄监督我和十郎十一郎的功课。那时候三哥曾告诉我,阿爷最为器重五兄。”
“你和你哪几个兄弟关系比较好?”
“三哥曾被皇后扶养过我们比较亲近,十一郎和我年纪差距不大,所以自小也跟着我一起长大,关系也亲近。”顾终南轻生道。
“这样,那那个三皇子个性如何?”十一皇子和他关系好我是猜到了,没想到那个被秦洧夸过的三皇子和他也是亲近的人。
“三哥性子稳重,又曾经被皇后养育过,自然是人品贵重。”
根据顾终南所说的,那这三皇子也确实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至于那十一皇子我也已经见到过了,也没有兴趣再问。
“所以根据你所说的,在你去见过秦洧之前,你阿爷是属意五皇子的。”我回想起今天见到五皇子的场景,这个五皇子看起来对我不像是一无所知,而且城府极深。
顾终南停顿了几秒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要将我看透,“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圣人的心思实在猜不透。”
“唉,真是伤脑筋啊。”我觉得有些头痛便躺下去感叹在这皇家行走的艰难。
“你若是想,可以不用参与我们之间……”
顾终南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我打断了,“你放心,我肯定全力帮你。”他是不是在试探我的决心?看看我是否会真的帮助他。
这皇家子弟,如此谨慎!
和他又扯开话题闲聊了回,我便有些困意,顾终南也识趣的不再说话去将蜡烛吹灭了。
我入睡倒是够快,再睁眼时已经第二天了。
敲门声惊醒了我,我连忙推醒了顾终南喊他赶紧到床上来,顺便又将他昨夜的被褥扔到了床后,这才应声:“进来吧。”
清羽领着几个顾终南的贴身侍女进来了,看样子是要与我们梳妆。
“王爷,王妃,今日说回门的大日子,还得让奴们好好梳妆一番。”那看着年龄稍大一些的侍女率先开口道。
我点点头吩咐清羽将我那绿色的衣裳拿来。令我惊讶的是,今天顾终南倒是没有选择白色的衣裳,而是穿了紫色的长袍。
由着他们几人给我们梳妆,又用了早膳,我与顾终南便乘坐了马车去往城外山中秦洧的房子里了。
“王爷,如今已经出了城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这成钰一人跟随我们,所以也替代了马夫一职,由他来架马了。
问顾终南说哪门子道理?难不成他会知道?“往西边走……”
却只见顾终南吐出一句,“往西边走第二条小道就是了。”
这不由得让我和成钰都有些惊讶,顾终南上次去的时候不过五岁罢了,这记忆也忒好了。
到了上山的小道马车就无法上去了,成钰将马拴在树上我们三人只得步行上山。
我不禁问道:“你将这马拴在这,也不怕别人偷了去?”
成钰听了我这话笑道:“王妃说笑了,单看这马车外饰,又有几人敢偷呢?”
“是啊,这外饰虽说招人,只不过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瑜王的,怕也只有皇亲国戚了吧。”我隐晦的提醒了他。
“你放心,这马车就算是让皇亲国戚看到了,也不过是以为那家商贾出来游玩的。”顾终南明白了我的意思,便解释给我听,“出门见先生自然是万般要紧的事情,凡事不会出差错的,而且在我们之后还有几人架了另一辆马车走了城内主道,那辆是王爷规格,旁人看来,只会以为咱们是领了差事的罢了。”
好一个七窍玲珑心,竟然想的如此周到,这也让我放心不少。
这小道并不难走,已经能模模糊糊看见秦洧的小屋了,我察觉到旁边的男人似乎身体略微的紧绷起来,连神情也愈发的严肃。
他这是紧张?亦或是害怕?不太像,那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