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歌城到处都是捉拿她的消息,她是真的把夏临渊惹毛了。
江烟书租的小院主人与她有些缘分,欠她一个人情,所以并未把她供出去,只让她在这里躲着,切莫外出,还给她整了一些打发时间的话本与植物,让她消遣无聊时光。
江烟书自是感激,但她前些年在江府做废材做出习惯,平日也不是一个爱动的人。白日院里放一张躺椅,她无事便躺在院中椅上,用书蒙着脸遮阳睡觉,睡的时间长了,起来浇花剪草活动活动筋骨,自在悠闲地打发日子,半点没有无聊的模样。
倒是映雪,呆的有些闷得慌。
今日,她换了一身藕色的罗衣,衬得肌白赛雪,整个人若白雪里绽放的一朵含羞桃花。
“姐姐,姐姐。”映雪小跑院中,手摇着躺椅上沉睡的江烟书手臂,小声地唤着。
见姐姐不理自己,映雪拿开她脸上的话本,阳光刺入江烟书的眼皮,有些酸涩,她动了动眼皮,朦胧间见一道熟悉美丽的影子。
“姐姐,我想找雅喜去玩。”映雪打着手指。
“映雪啊……”江烟书翻了个身,置若罔闻。
她有些没睡醒的声音,含糊着:“再过几日姐姐带你去。”
“姐姐,我好闷呐,我不要过几日呀,我偷偷去找雅喜,保证不被人发现!”
这几日江烟书把为何搬家大致跟映雪说了下,她担心姐姐安危同时,也实在太闷了,她虽文静,但天性活泼,这都闷了七日了,要发霉了。且那太傅根本没见过她,她悄悄去找雅喜不会被发现的!映雪如是想到。
“不行。再等等,你乖。“
“唔……“映雪鼓起腮帮子,把眉皱成毛毛虫,起身失望道:”那好吧……“
走了几步,映雪转身,“姐姐。姐姐?”听没人应她,当下眼珠子转了下,一喜,有了一个主意。
她然后朝自己的闺房跑去,找了个裹着纱巾的帽子,戴在头上,悄悄地绕过江烟书溜了出去。
院内,春风习习,江烟书睡得更深了些。
朝歌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市集繁闹。
映雪好久没有进城了,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感慨朝歌真是繁华,难怪她的好友雅喜都不常回村里看她了:这么美丽繁华的都城,换成是我,自也是不想回的!映雪想到。
询问了雅喜做工的地方‘在水衣人‘,映雪雀跃地三步并两步,很快找到了那里。
“掌柜的,请问你们店里有个叫雅喜的衣娘吗?“
“郑雅喜?姑娘找她何事?“掌柜抬头打量来人。
映雪喜,上前:“我是她的朋友,唔……你就说小仙女来找她了,想与她见上一面。”
“小仙女?”掌柜听这姑娘语气若幽谷黄莺,与雅喜差不多年纪约。她虽面纱面,看不清楚长相,但这窈窕的身姿,还有身上这淡淡的桃香,让人不由心神荡漾。掌柜垂了垂眼,眼底闪过道晦暗不明的光。
映雪看不到,赶紧欣喜地点了点头:“我不耽误她做事地,就与她打个招呼,麻烦掌柜通报一声。”
掌柜抬头笑,“姑娘里面请,我这就去叫雅喜。”
映雪心一热,感动:“掌柜你人太好了!”
“哈哈……哪里,哪里。“
映雪在掌柜的引领下进入里屋,屋内有一些新兴款式的女衣挂着,像刚刚做好的,映雪本就喜欢制衣,目光忍不住瞧了瞧,有些羡慕雅喜能在这里做工。
掌柜说话:“姑娘可是姓江?“
映雪回神,交叠握住的手指一紧,有些戒备地看向掌柜。
姐姐说过,不能暴露身份,恐有危险!
映雪立马编了个磕磕绊绊的谎:“我,我不姓江呀,我姓林,叫林仙儿。”
“哈哈……如此,我只是听雅喜说过一个姓江的好友,姓林的倒是未听过。难怪姑娘叫小仙女,原来名既如此。”
映雪见掌柜信了,忙点头:“对,我是林仙儿,我家里啊,是做茶叶生意的,常随父母外出做生意,不常待在朝歌。我与雅喜是儿时的朋友,成年便不常相见,她未常提及我也是情有可原,但我两打小感情是很好的,自是外人难以足道。“
“哈哈,我知道了。姑娘先坐会,我去叫雅喜。”
“好的,谢谢你。”
见掌柜离开,映雪很是高兴,找个地方坐着等好友雅喜,只是左等右等,吸着这屋内的檀香,逐渐感觉有点头晕。
不一会儿,她便晕倒到一旁的座椅上。
檀香青烟袅袅,燃着丁点火星。
片刻,门被推开,为首进来一位红衣女子,瓜子小脸,生的很是艳丽刻薄,她的手上握着一根皮鞭,朝前指了指。
“把她帽子拿下,让我看看。”
方才出去通报雅喜的掌柜,从她身后走出来,毕恭毕敬:“是,大小姐。“
掌柜上前将那迷魂香灭掉,让小厮去拿下映雪的帽子,屋内顿时传来一阵到抽凉气的声音:“好美的仙女!”小厮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忍不住感慨。
掌柜和那红衣女子不由朝映雪看去,都有一瞬间的怔愣,只见这女子生的美得异常。
红衣女子率先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她果真是那个不要脸的死女子的妹妹?”红衣女子只在画像上见过江烟书,真人未见过,难免画师画错。
她见她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当下莫名嫉妒感朝胸口蔓延!
她旁边一个丫鬟给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忙回神道:“大小姐,小的派人查过。”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江映雪的画像呈上,方才他只是猜测这个女人是江映雪,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红衣女子看了眼,八九分相像,勾了勾唇,笑得有些狠辣:“那就好,有了这个女的,就一定能找到她那个不要脸的荡妇姐姐,我一定要她尝尝动了我心上人是什么可怕滋味。”说着,她一鞭子抽在地上,地上尘土飞扬,众人皆是心惊。
黄昏渐凉,江烟书醒了。
她醒来便去找映雪,发现不在屋内,问了江母,江母只说她出去了,江烟书心道不妙。
江烟书低头思量片刻,不动声色将江母托付给神秘的院主于知凤,还给了她一些银两。知凤想问什么,不过她是这附近出了名的神算,见她印堂发黑,气场不稳,料有事发生,只道让她放心。
江烟书乔装成男子,江烟书又在脸上抹了些斑,直奔雅喜所在的‘在水衣人‘。她并未直接找雅喜,而是在外等了一会,直到快天黑,见雅喜从里面出来,才尾随她至人烟稀少处,将她拖入一角。
“啊!!“
“雅喜,是我?“
雅喜一惊,原本以为遇到坏人,听声音……“烟书姐姐?“雅喜抬头看,正看到一双清浅的眼眸,十分熟悉。
江烟书放开她。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雅喜见她这般打扮,一时愣住,但是江烟书的眼睛,她是一眼认出来了。
江烟书皱了皱眉,听雅喜这么问,她知映雪没有与她见着,那几乎可以确认,映雪应该是遭遇什么不测。
江烟书看向雅喜,摇了摇头,问了一个与映雪无关的问题:“缉拿我的告示你看到了吗?“
雅喜连忙点头,圆圆的脸蛋,模样很可爱。
因为着急,像被人搓了变形的团子,她有些急切的担忧:“姐姐呐!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啊?朝歌很危险,还有我们的小仙女映雪呢?“
江烟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无事,我与映雪现居在朝歌,今日见你,与你打个招呼。”
雅喜欲言又止,见她乔装,旁人倒也认不出,但还是提醒道:“姐姐,朝歌现在对你很危险啊!”
江烟书揉了揉太阳穴,这丫头素来喜欢复读。
“真的很危险呐!”雅喜又忍不住道。
江烟书的事情整个朝歌城几乎都知道,那告示也是他们朝歌女郎的男神太傅贴的,缉拿她的原因大家也都明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此时此刻,江烟书会出现在朝歌,真的危险呐!
“你先回去,莫要与人说遇见过我,知道吗?”江烟书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雅喜知道利害,以为她真是巧遇,连忙点头:“放心,雅喜明白!”
“过几日等风声过了,我再带映雪来找你玩。”
“嗯嗯,好的姐姐!”雅喜听能见到映雪也是开心,圆圆的脸色恢复圆润。她四周看了看,对江烟书悄悄道:“那姐姐,我先走了,你要小心危险啊。”
“咳,放心。”
江烟书目送雅喜一步三回头地离去,眸中的光渐渐冷了下去。
此刻,她能想到两个猜测,一是夏临渊守株待兔,在这里找人等着映雪来找雅喜,再通过映雪抓她。
另一个就是,有人想给夏临渊报仇,八成是他的疯狂追球者或者维护者,而且光天化日能不动声色把人变没了,这人应该是与‘在水衣方’有关系,而且这人在这里的权利还不小。
江烟书略一思量,心下有了主意。无论哪一种,她是一刻不能拿映雪的安危开玩笑的!
当下,她做了抉择。
“阿欠!”
是夜凉风吹来,吹起那清美如玉男子的白衣衣角,玉树兰芝,绝代风华。
夏临渊抬首,身后带了两名贴身侍从从府衙出来。
他一身黑风席卷这清美的夜色,想府衙这帮废物过了七日还未找到那个杀千刀的女的,当下心中气闷。
“公子,夜凉,请上马车。”石澜是皇后选给夏临渊的贴身侍卫,皇后对夏临渊这个弟弟是比亲儿子还要疼爱,要是夏临渊着凉,估计他要进水牢,赶忙上前劝道。
夏临渊站了好一会,想想还是不要为了那个女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他抬起步子刚要往准备好的马车方向走,感觉侧方有一个人影朝他走过来,不由顿步,下意识地望过去。
一抹烟色的身影,正从一排绯红的灯笼中走来,随着她的身影越清晰,夏临渊眼皮狂抽,血往脑上涌得越来越快。
待她走近前,他的剑已经拔出来,朝她飞奔而去。
‘嗒嗒……”
血顺着她的脸颊,流向脖颈,由手指低落。
他复杂地看着她那张难懂的面容,无惊无扰地看着自己的身影,清晰地站在那里。
“你,不是很会躲。”
“不能躲了。”
“那你来求死?“
“你真的想要我这条命吗?如果我说,那晚,我根本没有与你有实质的肌肤之亲,你还会如此生我的气吗?”
“你说什么。”
“如果你要贞洁,今夜我还你贞洁,真相;如若你要名声,我也可以还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