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明回到许家,琢磨着自己房内的蜡烛,这蜡烛只燃了一半,“看着樗树早已经吞噬了做法之人的灵魂,非一般树灵,之前真是大意了!”桐月明收起蜡烛,猜想树灵摄取莫许的意识只是借口,它是想模仿珠儿,占据许含珠的身体。
于是,他来到樗树前,此刻是白天,但许家除了白合叶,其余的佣人都已辞去,桐月明变大胆现出了自己的狐狸真身,与樗树对话。
物换星移,桐氏一族的族规也有了变化,桐月明只是不想在人前显形,徒增麻烦罢了。
“樗树,我有话问你。”桐月明灵动的跃上树枝,他皮毛在阳光下发着光,三条尾巴扇形展开,通身雪白。
“狐狸,你我都是受人迫害的一族,为何阻拦我。”
“樗树,你一向与世无争,又为什么害人呢?何况,你想害的是一只猪。”
樗树摇晃自己的身躯,发出鸣叫,听起来像是风的咆哮,“是人类唤醒了我的意识,他们妄想长生,就把生命与我紧紧捆绑,可是这血玷污了我,使我不在纯洁,如今我终于有力量摆脱人的束缚,我只想离开这里。”
“樗树,把这些人的意识还回去吧!我能送你离开。”
“不,我害了太多人,他们有些人的灵魂已归冥界,我不在纯净,将永远被遗弃。”
“那不是你的错。”
“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此刻也不是我的错,人类毁灭森林,我们报之以洪水、巨石、疾风,因为他们不知道水源、土壤、风花了多少年培育我们。此刻,他们用欲望灌溉了我,我只能报之以罪恶。”
“但非你本意,你做了也不开心,樗树,让我帮你吧!”
“不,狐狸,如果你不让我占据那人的身体,那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一个合适的身体,但如果你想毁灭我,你应该听过树灵的咆哮吧!那是地之深处的愤怒,届时将有无数人受到伤害。”
“我明白了!”桐月明回到了地上,他的毛发轻轻褪去,似最柔软的轻纱拂过晶透的明珠,他遗憾的离开了院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莫许的床空荡荡搁在那儿。
他的床头柜子开着,桐月明就想替他关上,没想到里头还有本子。桐月明不想窥探他的隐私,但无聊打败了他,所以他忍不住坐到莫许的床上,眼神慢慢挪了过去,虽无人但仍是往门的那头看看,之后才偷偷打开瞄了一眼才知那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那最后一页写着“该不该和桐月明做朋友呢?和这人做朋友自己也不吃亏,反正他挺好欺负的……”
桐月明悔不该看那本子,他愤怒合上本子,“亏我还想救你呢!活该樗树找上你。”但是他在风中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继续让樗树作恶下去,必定伤及无辜,究竟是谁怎么歹毒,利用樗树杀人来获得永生?
“此人必定非常长寿,亦或者是许家的人用以打破命运的武器。”桐月明灵光一闪,道出奥妙所在,他立即前往附近的土地庙,打听樗树是何时来到此处的,何人栽种的。
“等等,我回去翻翻资料。”土地公公一个转身,就给去了一天一夜,等回来时只带了本册子过来。
“喏——”土地公公把书给了他,“本地樗树的记录都在哪儿了,你回去翻吧!看完记得还我。”
“喂喂喂——土地公,你这儿翻了一天一夜,只找了本册子……”
“自食其力最好啦!”土地公公打了个哈欠,“你别学那些凡人,什么都来求我行不……别看我只管理这一番土地,你瞅瞅这花草树木、人口牲口的一天天都在变化,我这记录都来不及呢?那些凡人还整天求我做这个做那个,我哪有时间管他们啊!你看看我那月老兄弟,每天只休息三小时,就单单是给新配成夫妇做个登记而已……人实在是太多了,满足不了他们了……”
“不加个人手吗?”
“地仙都是苦差,谁想当啊!你这狐狸,不也是冲着上仙去做的吗?何况,山川大地毁了大半,有欲无灵啊……”土地公公一边叹气一边归位,桐月明便把书册拿了回去,好生研究。
这书册不厚,但无奈它是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一棵树毁了会被改掉,新栽种的树会被记下,人类的建设频繁,册子一直在变,每每桐月明翻了三四页,册子就得便一波,最后他忍不住叫道:“几棵樗树还这么折腾,许家那棵呢?”
谁知他一说完,书册自己翻动了起来,直接翻到许家的樗树记录,上头写着这棵樗树是许含珠的爷爷许兰青为生病的二儿子许贺茹种下的,此树挪到许家的时候已有百年的树龄。
看完樗树记录,桐月明又推算了许贺茹的生死记录,猜到许贺茹早亡,是和樗树的觉醒有关,许兰青原本应该是想替儿子续命,没想到害了他。
于是,他又一次来到樗树之下,这次他把册子也带来了,“樗树,我查过了,许贺茹并不是存心害你的,他根本不知道你的事,替他做这事的人是许兰青,他爱子心切才犯了糊涂,你就原谅他吧!”
“不……不能原谅,我也深爱我的族人,但人类砍伐了他们。”
“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们不该伤及无辜。”
“被我害的人并不无辜,他们心有邪念才会招来妖魔。”
桐月明第二次沟通失败了,他垂头丧气的离开,樗树的愤怒太深了,“也是,连土地公都有愤懑,别说一棵树了!珠儿啊珠儿,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桐月明将书册还给土地公之时,土地公公有些不忍,便道破玄机,“要是你能让徐贺茹的鬼魂现身的话……或许能平息樗树的不满。”
“可那招魂术是大忌,万一徐贺茹对人间有留恋,我不就完了!”桐月明不想惹祸,也是真的。
“那只能维持现状了!”土地公公将册子一收,立即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