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工作之后,桐月明的日子可没那么自由了,虽说为了方便工作,桐月明搬到了许家居住,但是仍得早上六点起床打卡,随后跟着搭档莫许晨练,莫许是许家三年前聘请的保镖,许含珠一向非常信任他,珠儿自然不敢怠慢莫许,因此明知莫许有些刁钻,也由着他去了。
桐月明是散漫之人,头一天上班就迟到,被莫许狠狠苛责了一番,又嘲讽他仗着许家小姐空降下来的,没什么真本事!
桐月明心里有气,但想着是新人,又是自个儿先迟到理亏,就忍了下来,只是忍字刃心,桐月明想着自己此前在蜀山下,何曾受过这等气呢!
“为了生存,忍着吧!”桐月明攥紧拳头,打断牙往肚里咽,其他人见桐月明被莫许为难了一个礼拜,珠儿都没出声,就料定桐月明不过是珠儿一时心血来潮聘请来的,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原先保镖的工作只是保护许含珠的安全,但桐月明硬生生干上了搬运工的活,从厨房用品到园艺盆栽,凡事大家看到的能想到的需要帮忙的,都叫上了不济事的桐月明。
这些人里有些人好声好气会说声“请”,有些宛若高高在上的皇帝,使唤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但其中最让人摸不透的还是白合叶。
白合叶对桐月明时而趾高气扬,时而彬彬有礼,甚至有时会与桐月明话话家常。就如同今日早上还因为桐月明手脚慢了斥责他,可中午吃饭的时候,竟然和桐月明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一直以来,桐月明都是一个人吃饭的,所以当他看到白合叶坐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环顾餐厅四周,还有几个空位,确实是没必要和他一起坐。
“我看你每天都一个人吃,不闷吗?”白合叶若无其事的问候,“怎么不和莫许一起吃啊!”
莫许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嘴巴照旧再吃,耳朵却警觉了起来。
桐月明解释说:“我习惯一个人吃饭……”
“那可不行,会被隔离的,我看你进来两个礼拜了,都是一个人吃饭的,你要知道吃饭最能拉进关系了……”
“要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吃饭也够呛,我习惯一个人了!”桐月明这话是跟白合叶说的,看着是跟白合叶过不去,但其实是跟大家伙过不去,忍久了难免有些怒气压在心里,借着机会吐一吐。
“看你说话还挺直的,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
“那真是谢谢啦!”
其他人紧紧盯着这场戏,白合叶这么说话只有两个可能,一种可能是要辞退桐月明,白合叶在许家还是有些地位的,她整天留在许小姐身边,说话一定程度代表着主人家的意思,桐月明一直不受待见,手脚又是出了名的慢,体格也不是很壮,似乎是没有留下来的可能,白合叶说些好听的话,大概是想辞得体面些。
而另一种就是许小姐要重用桐月明了,桐月明是珠儿亲自招进来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有后门的,今天白合叶来巴结,肯定有原因的。
吃完饭,大家的话题就绕不开桐月明。
“看他干活手脚那么慢,反应又那么迟钝,很多东西都不懂,有时候连电器都不会用,许小姐肯定不会留他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说不定他干其他活久不会那样了!”
“是吗?”
关键时刻,大家都想保留些余地,桐月明要真是得到重用,往后也不至于太难看,唯一处境艰难的就是莫许了,此刻他心里最为忐忑,之前为难桐月明的时候,已经把余地都用尽了,要是桐月明留不下还好,要是留下了自己还得和他共事,若是被重用了,自己不得讨好他……
想到此处,莫许只好暂时避开他。
又过了一个礼拜,桐月明才被珠儿叫了过去,正值午后,珠儿便在古木下泡茶。
“许小姐,心情真好。”
珠儿眼眸子一转,见着桐月明这张屈怨的脸,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看你脾气收了,可怨气长了不少。”
“每天都被人大呼小叫的,能不怨吗?”
“你族人要你下山,就是要你体验人世间五味杂陈,人生得意时处处是锦上添花,可只有处在低谷时你才知道人的本质,这次你实际接触到了人,是不是和电视剧里的很不一样。”
“是体验的感觉不一样了!”桐月明入了坐,树影斑驳映着他俊秀的脸庞,“看别人苦会难受,但终究体验不到那种滋味,可是在这儿三礼拜,我的体会是真真切切的,最起码被当众嘲讽却无法反驳的滋味,挺痛苦的。”
“哦!好像我没有白安排。”
“不过,我也不怪这群人,我确实是麻烦了点,我对人类世界好多东西都不大懂,他们和我非亲非故的,没理由帮我。”
“那你怨什么?”
“我怨……也不是怨……是难受,难受的是没有一个人帮我,即便是没有义务帮我,可难道就真的遇不到一个人帮我一把嘛!”
“他们只是怕麻烦而已,他们找不上与你交好的理由,又都有各自的生活,就没必要理你。但如果你有自己的价值,就不一样了!”
“在这三礼拜,我很怀疑自己的价值了!”
“也不一定啊!我最近才从许含玟那儿知道,原来这棵树叫樗树,是棵百年古木了。”珠儿指着身后的古树,这棵树被重新挪个位置,活得也挺好的,着实是生命里旺盛。
“樗树,无用之树,然而也因为无用才不被木匠觊觎,活得反而比其它树长久。”桐月明盯着这棵无用的树,刹那间晃了神,今天正是明朗好天气,可是一靠近树下却阴冷无比,这寒意比一般的树重了些。
“是啊!但这棵樗树还可以遮荫蔽日,也不算是真的无用,就看我们怎么用了?”珠儿本想激励桐月明,但看桐月明神色有异,就不再说话。
“你说得对,这棵树真得看看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