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高耸,岩崖料峭,云雾环绕山腰,随风诡谲变幻。远望好似无数石柱矗立,笔直挺拔,遥遥直插九霄天际。
北晔一行披星戴月赶到悬山峰下,仰望山崖险峻,岩壁嶙峋。千丈瀑布飞流直下,激溅回响山谷,尤似惊雷咆哮。
林间云雾缭绕,隐约望见幢幢危楼屹立,依峰而建,傍崖而居,世称“悬山阁”。居于此阁乃“悬峰道人”柴甘父,其修为深厚,尤擅音功。
四人沿着崎岖小道往上,望见云翻雾涌,林木葱郁。卫邺道:“之前那两人不是说了,看守峰底牢笼的是头厉害畜生,我去探探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纵身跃下,往悬山峰底掠去。革林紧随其后。
卓枫道:“他俩去探地牢,咱们便接着往上爬,设法将悬峰道人拖住。可此人是个音痴,不知世子是否精通乐器?”北晔道:“精通不敢,萧管之乐倒是学了几年。”卓枫笑道:“如此便够了!”。
许时,到一座巍峨山门,其上龙飞凤舞雕刻着“悬山阁”。山门下立有两名灰衫小童,见到卓枫二人一怔,连忙上前见礼,“见过戎枫公主!不知公主到访,未曾远迎,万望恕罪。”卓枫道:“无妨!本公主不过途径此地,身旁又有一名精通音律的朋友,听闻悬峰道人亦是乐痴,便要拜访讨教一番。本公主也可稍作歇息。”
一灰衫童子道:“公主来得正巧,道长自从东敖海回来,便一直居于府中,再未外出远游。”卓枫道:“如此甚好,便有劳两位童子带路。”二人连称不敢。
途径一座铁索悬桥,铁链哐当晃响,飞瀑冲刷激溅。沿着穿壁开凿的石阶往上,一侧是陡峭岩壁,一侧是千丈悬崖,只见山间云雾缭绕,伴着骤起骤伏山风,诡谲变幻。
一行四人待到悬山阁顶,阁外早已候有一名老者。老者须发皆白,面带皱纹,身着广袖素袍。正是“悬峰道人”,柴甘父。
柴甘父上前拱手行礼,笑道:“今早峰上两只白鹛翼兽自南往东飞过,便知当有贵客临门,果不其然。老朽见过戎枫公主和这位小友。”卓枫道:“道长见到本公主毫不意外,竟似料到本公主会来?”
柴甘父道:“犬戎之地,皆为卓氏王族所有。公主不论到何地都是应当,何来意外?”卓枫道:“道长说得妙极!本公主听闻欢喜,少不得要多叨扰几日。”
柴甘父拱手道:“何来叨扰,臣下本分而已。”一路进到楼阁。阁内陈设十分简陋,不过一席矮案,摆放三五蒲团,临窗一张长桌上,放着几件文房笔墨。东南角摆有一支细颈长瓶,插着旁逸斜出的苍劲松枝。
卓枫临窗而望,远近山峦尽收眼底,颇有一览众山小之势,回身道:“听闻道长便在这片山林间,悟得一音攻杀招。曾在南枞峰顶,仅凭一张古琴连败北狄韩玢、东科音旭两大高手,当真厉害乜!”
柴甘父道:“不过韩玢两位抬举,险胜一招罢了。”卓枫道:“正巧我这位朋友颇善音攻,想与道长以乐会友,切磋一番如何?”柴甘父道:“音攻讲究以气凝兵,难以控制,公主友人身份尊贵,若被误伤如何才好?”卓枫道:“道长不必担心。既是比试当有输赢,即便受伤亦是技不如人,又与旁人何尤?”
北晔传音道:“卓枫,我不过会吹奏管乐而已,何曾擅长音攻?而且此人真元浑厚,恐甚难以应付。”卓枫回道:“世子放心,无需胜过他,只需拖延一时半刻便可。”
两名童子奉上沉香,白烟袅袅,伴风四散。紧着抬来两张矮案,各摆一琴一萧,铺上松软蒲团。柴甘父道:“远道是客,便由小友先开始吧。”
北晔势成骑虎,只得吹奏洞箫,箫声婉转悠扬,轻柔舒缓飘渺,好似一副清晨山泉画卷徐徐展开。
然柴甘父急促拨弦,琴音高亢激进,顿时画卷似被一柄利器撕成两半。北晔不备,只觉凌厉真气扑来,胸口一阵疼痛。
柴甘父探明虚实后,再无留手。琴音陡转激昂,高亢清越,尤似平静海面突然掀起涛浪,将北晔重重包围,被迫跌宕起伏。
北晔连忙奏箫相抗,但因不通音攻之道,被涛浪搅得狼狈不堪。突然念及,当时在漓泷湖底遭遇涛浪,便是放任漂逐,反倒寻得脱身之法。
当即收敛被击打得错乱无章的箫音,反行其道,不断凝实变小化成一叶扁舟,任由涛浪奔腾,自在跌荡起伏。
见状琴音更紧。刹那海面如响惊雷,掀起惊天白浪,高及十丈有余。扁舟在浪峰颠簸,疾速旋转,却又随着浪落稳稳跌回海面,起起伏伏。一时缠斗两人陷入僵局,柴甘父无可取胜,北晔亦未曾落败。
突然,峰底山谷传来一道轰隆声,惊如焦雷闷响。柴甘父大惊,寒声道:“卓枫公主来此,只怕不是做客品茶这么简单。”卓枫笑道:“比武最讲究全神贯注,道长切莫分心,以免被误伤!”
柴甘父攻势陡变凌厉,招招裹挟杀意。海面乌云疾聚,狂风呼啸涌动,掀起涛浪疯狂肆虐,如狰狞凶兽血口大张,择人而食。北晔逐浪起伏,谨慎御驶小舟跌跌荡荡,不被狂风怒浪吞噬。
紧着,山谷再次传来一阵轰鸣,伴着铁链断开的激亢声响。柴甘父惊骇,竟猛然撤招,甘愿忍受反噬之痛,急速往峰底山谷冲去。卓枫急道:“两人切磋比试,悬峰道长却先溜了,还望公子速速将他截回来。”
北晔见事已败露,索性祭出长剑,自窗口跃出追去。半途截下柴甘父,笑道:“道长,客人尚且未走,主人却要告辞,这是何道理?”柴甘父横琴拨弦,冷声道:“老朽见小兄弟乃卓枫公主友人,留手三分。但若再敢紧逼,休怪老朽不讲情面。”
北晔道:“方才兵器不趁手,另换了一柄长剑,咱们再来比过!”边纵声长啸,边挥剑斩去。柴甘父连忙以音御气,凝成万千光剑,呼啸向北晔刺去。
北晔抖腕急速转动,长剑旋转凝成光圈,猛的抛入半空,击碎万千光剑。然柴甘父趁此时机,飞掠俯冲,距山谷更近。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