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晔与卓广等传音商定,一人扰乱其注意,一人趁其不备迅速擒下。当即高喝道,“小姑娘,咱们不是你的敌手,按理应当束手就擒,可若对方不过五个蠢蛋和一个稚气未脱的丫头,实在难以服气。不如你说出背后有何高人指点,咱们也输得心服口服!”
阿柒巧笑道:“你这小子,是在套我的话麽?不过总比那些见到我就跪地直呼妖怪的凡夫俗子强些,告诉你又有何妨,我背后之人便是我阿姐,居于孤岐峰上的不世高人,法力无边,天下无敌,怕麽?”
北晔道:“既知地方,能否辛苦姑娘带路,随我们走上一遭!”阿柒冷哼道:“只怕你们没那福分乜!”正欲发难,不想一阵金芒闪过,全身已被缚元绳紧紧捆住。五个黑袍妖物连忙挣脱钳制,围着阿柒拉扯绳索,哇哇乱叫。其中一个四肢折断,一阵扭动“噼啪”乱响,竟已恢复原状。
北晔道:“眼下便由不得姑娘了,还是启程赶路要紧。”阿柒冷笑道:“你们既然一心赶去求死,我如何能不成全!”为免少女途中捣乱,不敢将缚元绳松开,只得由北晔扛在肩上。五人黑袍妖物手舞足蹈紧跟在后。
一行人次日离开襄荣城,回头望见成千上万黑蜇乌从城内冲天飞起,在北晔等人上方聚集、盘旋、怪叫,好似一片移动黑云沉沉压下。
北晔道:“莫非知道咱们赶路辛苦,这群畜生特地赶来遮风挡雨麽,当真贴心乜!”阿柒自被北晔扛起,十分恼怒,喝道:“你竟敢挟持我,仔细它们冲下来啄食,直接送你一命归西,更是贴心!”
北晔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怎的这般牙尖嘴利,当真是不可爱!”阿柒羞愤交织,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气得通红,像是淬了毒的小刀,一把接着一把射向北晔。
一行人途径茂密树林,绿波跌宕,碧海连天。远望前方升腾艳丽红光,似染透天际彤云,竟是燃起熊熊大火。紧着,只见若干身披红羽,头顶赤冠,形似巨大雄鸡的干戚兽从火海跃起,一路奔跑扑翅,所过之处火焰翻腾。
许时,再到一谷地环抱的村落,乌云滚滚急聚,暴雨倾盆泼落,肆意冲刷着山村屋舍、林木和田地。望向四周山顶,果见数只白泓兽吞吐云雾,化成翻涌雾霭,凝聚降落暴雨。
卓广道:“干戚兽、白泓兽乃是罕见凶兽,所过之处必有火灾暴雨,怎会旦息之间在夷荒肆虐?”阿柒道:“也许是你们有人捣了人家老巢,它们没有去处,自然到处讨债啰!”
卓枫喝道:“妖女,你到底知道些甚麽,还不快快说来!”见其闭目不语,卓枫正将教训,却被五个高大石兽拦下。此时黑袍妖物已撕开伪装,乃是五只初通神识、半人半妖的石苍兽所化。
一行人再往前行,到一片原本绿林耸翠的山峦,此刻却已岩石裸露,光秃嶙峋。骤起狂风,无数岩石“嗖”的拔地而起,在半空狂乱急转,又是轰然坠落砸地。天空忽然暗沉,庞大黑影笼罩,竟是无数毕魑兽展开巨大双翼,扇起旋风,席卷山地。
北晔道:“此乃毕魑兽,所到之处必有狂风。今日一路走来,竟遇十数种凶兽。平日稀罕仅在书中得见,现下为何聚在夷荒为祸?”卓广道:“莫非是夷荒中人德行有亏,触怒上天,降下天罚?”阿柒嗤笑道:“自个行为有损,招至横祸,与老天爷何干?怎的甚麽污水都往老天爷头上泼,真是冤不冤得慌!”然待北晔等人询问,却再闭口不言。
众人急行赶路,途中遇见稀有凶兽越来越多,渐成铺天盖地之势。夜半时分,终到孤岐峰脚下,只见漆黑夜幕之中,奇异光彩遍布山野,绚丽多姿,缤纷斑斓。众人再往前行,却闻得一股腥浓恶臭扑鼻,伴着狂乱混杂的兽啼吼叫。
众人难寻上山道路,只得祭出真元罩徒手攀行,然顿如入浓稠泥浆,四周密密麻麻物什拥挤推搡,寸步难行。而且不断有巨物和粘液撞向真元罩,轰隆震响,模糊视线。众人无奈只得退下山峰,待天亮再做打算。
然到次日,众人回到山峰脚下,放眼望去,只觉浑身战栗。竟是漫山遍野的奇异凶兽,扬蹄狂奔,振翅滑翔,遮蔽天日。昨夜所见的满山璀璨异光,便是万千凶兽的眼睛和鳞片。
凶兽笼罩着整座山峰,疯狂奔逐咆哮,顿如翻涌激流撞击岩石,溅起十丈飞浪。若干凶兽被冲天抛起,轰然砸落在地,再被狂奔凶兽乱流践踏成肉泥。空中翼兽顿如暴雨坠落俯冲,尖爪勾住残肉飞起,却在半空中被更多翼兽分食。骇然一副妖魔地狱的景象。
众人望而却步,好似再靠近便会被滚滚乱流卷入,撕扯成淋漓残躯。北晔等人稍稍定神,祭出真元罩护在周身,蓄势猛然前冲,手持兵刃大开大合,厉光击得血浪翻飞。
然凶兽漫天彻地,越聚越多,杀之不绝。阿柒道:“你们不过要上山而已,何必这么麻烦!”北晔道:“难道姑娘有何办法?”阿柒道:“你们将我放了,我为你们指条明路又有何妨!”
众人犹豫难定,卓枫道:“我们已被妖兽包围,若再放你驭兽来攻,焉能活命?”阿柒冷笑道:“你们一心见我阿姐,与送死何异,我如何会不成全!”在肩头不断挣扎,“还不速速将我放下!”
北晔等人稍作犹豫,到底松开缚元绳。阿柒活动僵硬手腕,笑道:“放心,你们不远千里赶来为这满山妖兽送上美餐,情真意切得紧,我是万万不忍推辞的!”从脖颈取出一截暗红短哨吹响,其音时而呜咽萧索,时而铿锵清越,四周凶兽顿如遇上古妖神,惊惧匍匐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去,僻开一条蜿蜒延伸峰顶的道路。
众人往上攀行,途中遇到若干猩红双眼、吞吐淡涎的凶兽,呲牙作欲扑食,然终究忌惮短哨厉音,皆呜咽伏地后退。许时,到达一处断崖,却被垂直飞溅的瀑布截住去路。
瀑布俯冲直下,轰鸣欲聋,水浪激溅,众人一侧是陡峭湿滑的岩壁,一侧是悬空翻涌的云雾,跃过断崖唯有攀住在瀑布中不断冲刷晃荡的粗壮藤蔓。
北晔、卫邺四人纵身跃起,抓住滕蔓,轻松荡过。然阿柒因真元之力薄弱,只得由一石苍兽人驮在后背,但因去势太猛,与冲刷激流撞击,被迫仰倒后翻,竟不慎栽落断崖。
幸被在旁北晔一把拽住,可因坠势太急,下滑数远方才定住。此时北晔紧拽滕蔓右手已是皮肉绽开,鲜血被流水冲刷溅到口中,仍有淡淡血腥气息。
北晔左手从其腋下穿过,牢牢勒在身前,欲要探查是否受伤,却见阿柒满脸通红,乌亮浸水的眸子凶狠狠的瞪着他。在一瞬间北晔竟不敢回视,呐呐道:“你没事吧?”阿柒恶狠狠道:“我有没有事与你何干,谁稀罕你来救?”
北晔莫名其妙,只得单手攀着滕蔓跃上瀑布,此时众人已跳过断崖。卓枫三人连忙上前询问伤势,而阿柒则被五个石人围着探看。北晔偷偷瞟其一眼,却又遭一记恶狠狠白眼,心下更是纳罕,连忙撇过头去。
然阿柒脸颊绯色愈重,五个呆头呆脑的石人见状,以为其在崖下被北晔欺负,皆恶狠狠叫嚷着围攻而来。幸被阿柒拦下,微微摇头道:“他没有欺负我,只不过就是瞧那混账小子碍眼罢了!”五个石人抓耳挠腮,不明所以。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