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入漩涡乱流,水涛翻涌如沸,白浪掀起十丈。西佝、尢偻两人在前,初时领着避开水浪,却在绕过一巨大漩涡后,趁着少时平静,猛然奋力前游,将北晔、尧旬远远落在身后。
顷刻,平静湖水如沸如裂,激流肆意横生,搅荡泥沙浑浊。尤其,后方一巨大漩涡破浪而出,旋转翻涌咆哮,疾速逼近北晔、尧旬。
北晔、尧旬摆脱漩涡吸噬,奋力挣扎前游。不料,前方十数丈开外,猛然湖水又是暴裂,竟再一巨大漩涡破浪逼来。
两人迫于无奈,只能向左右躲避。身后水浪似怒似狂,犹如兽狮咆哮,激流掀浪,更似翼马乱奔,激亢不堪。
紧着听到一阵轰隆声响,身后漩涡竟合二为一。顿时生出更大吸噬力道,吞没周遭乱石激流。
北晔、尧旬难以抗衡吸力,只能攀附厚重岩石。怎料漩涡愈来愈大,竟似生出无数触手,不断拉拽四周物什。厚重岩石难敌,终被拽入漩涡,翻滚搅动裂开。
漩涡中水草纷乱,砂砾碾碎,岩石翻滚。北晔、尧旬两人困在其中,有如汹涌涛浪里扁舟,被迫跌宕起伏。少顷已被搅得头昏目眩,尧旬更生怒意,喝道:“早知他俩这般奸滑,当初就该用摄魂术探路,直接要了他俩小命!”当即默念蛊咒,催动千虿蛊毒,隔着漩涡乱流,仍可听到尖锐嚷骂痛吼。
两人在漩涡挣扎,不久已筋疲力乏。尧旬道:“咱俩如此,迟早要被漩涡吞食。不如你我对击,许能借着力道逃脱。”
两人连忙稳住身躯,喷吐真元碰撞对击。然湖底激流横行,将真元冲撞逸散。更时漩涡掀起涛浪,刹那两人如无根浮萍,被迫跌宕起伏。
两人渐感力竭,只能任漩涡撕扯。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兴奋道:“咱俩既然挣扎不过,索性顺着漩涡就是。许是见着乖顺无趣,反倒将咱俩抛出去!”
原来在千钧一发时刻,北晔想起北昭领一海将提起,曾在出海时遭遇狂风海浪,战船冲毁后身陷漩涡,当日数十将士便用此法,借得离心力道逃生。
当即两人放弃反抗,任随漩涡疾速转动,更运转真元顺势加速。渐渐,生出一股离心力道,逐渐压制噬力,猛的两人只觉浑身大震,已被漩涡重重抛出。
北晔、尧旬筋疲力尽,尤如一根细羽在狂风中飘荡。许久漩涡散开,沙砾岩石沉落,方得片刻平静。
两人恢复些力气,往西佝、尢偻憩身岩石游去。此时,二人已饱受千虿蛊毒折磨,浑身剧痛奇痒不堪。
尧旬见其蜷身讨饶,心里尤不解恨,冲着两人连踢几脚,喝道:“你俩狡诈多端,索性今日便结果你俩性命!”两人连番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实在不知情,不然就是吃了豹子胆,也绝不敢坑害两位。”
尧旬冷哼,“既不肯从实招来,可见千虿蛊毒不够厉害,你俩接着折腾就是。”西佝、尢偻连忙道:“小的知错!再也不敢!决计不敢!”边忍着剧痛奇痒,边跪地磕头讨饶。
北晔心有不忍,道:“想来他们已经知错,就饶过他们一回。”尧旬道:“不想你平素轻狂乖张,倒也心实良善。他们前刻尚要害你,这刻便要求情麽?也罢,既然你肯求情,饶他俩一回也无妨!”西佝、尢偻连连磕头称谢。
尧旬见状冷笑道:“你俩当真运气不错。倘若方才我二人葬身在漩涡中,千虿蛊毒失去控制,即刻发作便要饮血啖肉乜!”见两人吓得浑身直颤,方觉心中恶气稍减。
西佝、尢偻再次在前带路,途径湖底珊瑚山时,突然响起一阵轰隆声,如同焦雷沉沉,震荡得湖底动摇,涛浪汹汹涌动。
北晔四人惶惶避开涛浪,借着湖底岩石掩护前行。恰时,传来一阵兵刃铿锵声,好似冰水沸油乍裂。
闻声,北晔道:“莫非我俩被困漩涡耽搁时辰,已被他们寻得破阵之法麽?”西佝、尢偻两人听得,被吓得浑身颤抖,怯怯望向尧旬。只恐其迁怒又要催动蛊毒,将他俩折磨得苦不堪言。
幸而尧旬只顾往前探路,西佝两人方敢稍有放松。北晔四人将近湖中府邸,望见碧石水晶修葺、红珊青蔓围绕的府邸,现下仅剩一堆残垣断壁。
其间传出兵刃亢吟声,在冰冷湖底更生寒意。北晔甚觉蹊跷,道:“早闻泔泷三君赫赫威名,不知何人竟敢如此放肆?”然尧旬只顾张望,道:“你们先进府邸打探,我且去个地方。”
北晔忙道:“此处甚是危险,你孤身一人去作甚?”尧旬巧笑道:“你这是担心我麽?”北晔道:“现下危险,休要胡闹!”尧旬笑道:“你放宽心就是。”便转身离去。
北晔等三人先潜进府邸,途径破败亭阁和毁坏园林。直到府邸的后院,方见到破阵强闯之人。
数十蒙面人手持刀剑,重重围着一团光影猛攻。霎时间
锋镝离鞘,箭镞搭弦,激得刀光剑影,真元喷薄迸裂。
在旁两名面戴木罩男子,不时号令蒙面人换位结阵。其中一人黑紫乌纹衣袍,手持骷髅黑扇,甚是古怪邪戾;另一男子灰布长袍,身稳如石,沉敛如井,颇似文士。
北晔三人翼翼藏在一截断壁。只见乌袍男子踱步上前,持扇开阖道:“早知泔泷三君英勇好战,奈何已身中蛊毒,何必还要顽抗。只需将漓水珠交出,我等必定速速撤去,不敢多有打扰。”
陡的,自被困的凌厉光影中,暴出一阵清朗喝声,“你等鬼怪宵小,使些龌蹉手段!我兄弟三人宁可将漓水珠损毁,也决计不肯交出。”
那形似文士的男子冷声道:“三位既要顽抗,我等只好冒犯。若是不慎伤了三位,还望包涵。”立时,数十蒙面人攻势越猛。
再传出一雄浑声音,道是:“莫非当我兄弟三人被困在此,全无脱困之法麽?”被围三人招式陡变。
猛然浑响大作,白浪气旋撞击,凌厉真元横扫,将数十蒙面人掀翻丈余。许时待白浪平息,方看清被困三人模样。
许是身中蛊毒,更经一场激战,三人皆血染烂衣,面容惨白。然而倚剑负立,眸光如炬,自有凌迫。其中一男子身形魁梧,肌肉扎虬,浑重如石;另一男子身瘦单薄,面色苍白,然目深似井;另一衣衫破烂赤裸半身,背负十余血痕,然嘴角勾笑,颇是放荡不羁。此三人名为刑拓、刑郝、刑恪,皆修为卓绝之辈。
刑恪上前,踢开地上的残兵破剑,道:“原本你等远道而来,若是卖乖讨巧,也许咱三兄弟心软,便借漓水珠把玩时日。奈何偏用这等下三滥手段,自然再没可能。”再道,“不过如果现在跪地认罪,也许小爷一个痛快,又肯将漓水珠借给你们乜!”
为首俩男子即惊且怒,原本依计假借府邸内贼之手,使刑氏兄弟身中蛊毒,再带人马前来抢夺。不想刑氏三人修为卓绝,身中蛊毒仍可顽抗。再听刑恪言辞侮辱,两人更加大怒,率数十蒙面人围攻而来。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