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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启云峰(2)

玉阡茸惊叹启云峰的殿下们的身世,同时也惊叹于扶幽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老大,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些不过是因为当年的往事,素问与二殿下华翾是好友,还是鬼界的常客。后来她回了启云峰,有时给我寄封书信问素问的消息,偶尔有提到过这些事。”当年素问突然不见了,他为了素问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时,又收到消息说华翾和她母亲被带回了天族,要将他们打入畜生道,不得轮回。

因为华翾是素问的好友,扶幽又不可能见死不救,当他赶到天族时,华翾的母亲已经从天族的轮回台被推了下去,所以,只救下了华翾。

这一路二人底声细语,很快便到了正殿,见着那高处之上正襟危坐,神情威严的老太太,可玉阡茸觉得,这看似威严的老太太其实也是有一颗慈悲的心肠,毕竟人老了,年纪大了,还是会想念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当老太太看见楚绯的出现,那失去了光泽的眼睛里泛着一颗颗泪花,老太太扶在座椅上的手也是微微颤抖。

“禀女君,鬼王已将人接到了,三殿下……她回来了。”鸣拾知道老太太有多久没见着这个孙女了,自从老太太逼死她母亲之后,楚绯就再也没有回过启云峰了。

楚绯看见从椅子上慢慢起身,缓缓向她走来那摇摇晃晃的身影时,眼睛不紧一酸的想哭。楚绯想着这个虽是做为一个女君的妇人,但曾经她们仨从下都是奶奶一手亲自带大的,是奶奶给予了她们没有得到的母爱。

楚绯仔细看着奶奶的神态,正如鸣拾所说,她的确老了许多,老的已经是满脸皱纹,头发银白,那走路时的姿态也是一晃一晃的,真的已经……到了暮年了。

“奶奶——”老太太还没有走到楚绯身边,就见楚绯飞奔到老太太身边跪了下去,失声叫道。

“你……你这是干什么,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太被楚绯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那多年的威严早已不复存在,伸手就要去拉她,却感觉到楚绯的异样。

“孩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抚摸楚绯的脸颊,知道楚绯再也不是以前的楚绯了,抱着楚绯哭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都是奶奶的错,是奶奶害了你!”

玉阡茸看见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做鬼这一百来年,什么没见过,就是鬼界的情人们一起相拥喝孟婆汤道别也没这么可歌可泣。

玉阡茸被安排在启云峰的客房里,扶幽在她的隔壁。女君老太太说今晚上会设置一场家宴,一来,欢迎鬼王到婆娑世界做客,二来庆祝她们启云峰的三殿下回归。

扶幽虽是被安排在玉阡茸的隔壁,但他想串门还是非常容易的。

“你什么时候也会这副打扮的模样了?”玉阡茸正在房间里给自己倒盅水,那水盅刚端在手里就倏然间听到扶幽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端水的手一抖,洒了少许的水在桌上。

玉阡茸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从思慕居里穿出来了,一路上忙着赶路没来的急换下。那衣服谈不上雍容繁华,虽然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但毕竟是罗纱做成,有些透,看着颇有……秀色可餐的味道。

“咳!”玉阡茸尴尬的轻咳一声,她总不能告诉扶幽这是思慕居的老板娘让她接客特意将她打扮成这样的吧?那么她也忒没有面子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外扣门,玉阡茸看了扶幽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见鸣拾手里捧着一件紫色衣裙,她笑道:“玉姑娘,这是三殿下差下官送来的,三殿下说姑娘这身衣物穿的有些招摇。另外,家宴就要开始了,姑娘换好衣服可以和鬼王一同到席上了。”

鸣拾透过玉阡茸站在门口的缝隙,看了房里的扶幽一眼,笑着道。

因为扶幽还在房里,听着鸣拾的传话,玉阡茸脸面上微微发红,不知所措的接过衣服,有些木纳的道了声谢谢!

这衣服送来的真的很及时,正巧她也没有衣服换,心里感叹楚绯的心细。

玉阡茸送走了鸣拾,回头见扶幽还坐在桌旁没走,她特意小声的提醒了一下:“老大,家宴就要开始了!”

扶幽很是平静,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了下文。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老大听不懂我如此委婉的说法?“老大,要不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不急,我等你一起。”扶幽依然坐着不动。

“不是……”玉阡茸有些急了,这不是一起不一起的问题,问题是她要换衣服啊!“老大,我要换衣服!”气的那语气加重了三分,这样说总明白了吧。

“哦~”扶幽似恍然大悟般的模样,站起身来。玉阡茸以为扶幽听懂了就要出去了,谁知他站起身,只是拍了拍身上灰尘,然后又坐了下去。淡然道:“没事,你换吧!”

对这一举动玉阡茸着实是意外的很呐,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扶幽的一举一动,全程无语。她记得第一见扶幽他并不是这般模样啊,虽然是远远看着,也是给人一副很高冷的模样,还有那次在红叶林里,他们相处了三个月也没见扶幽有这样的一面哪!

其实,一个人有很多种面孔的,只是要看对什么人,而玉阡茸不知道的是,和她在一起这其实是扶幽最真实的一面。

玉阡茸咬牙切齿,狠狠地跺了跺脚,这屋里也没有个屏风,她怎么换?又一眼看见床上两边的布帘,心一狠,好吧,不要脸就不要脸,反正一只鬼何必在意那些节操!

最后玉阡茸放下了床边的布帘,躲在床上换好衣服,或许这一天,玉阡茸又对扶幽的认识得到了新的看法。

家宴上的人并不多,不过就是老太太与她那三个孙女们,不过这也倒是清静。一顿饭上,老太太很是热情的招待玉阡茸和扶幽,不停地催着他们多吃点。可是做为鬼,他们吃不吃也没有关系的,但看着老太太如此热情,也不好拂她面子,二人偶尔还是动了一下筷子。

“我感觉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的吃一顿饭了。”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她笑起来脸上的褶子越发深了,但眼睛里却是异样的有光泽。

她端起酒盅向玉阡茸敬道:“奶奶要好好感谢这个小姑娘,若不是你,奶奶都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我的绯儿,来,奶奶敬你一杯!”老太太虽然年迈,但喝起酒来也是十分豪爽,有干劲的。

“哪里,女君客气了!”玉阡茸见着老奶奶一口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净,不仅有些敬佩,在心里暗暗给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啊!

再低头看一看自己手中的酒盅,她可从来没喝过酒,虽然自己会酿酒,不过那也只是偶尔尝一尝罢了。知道自己不胜酒力,玉阡茸很是抱歉的端起酒盅向老太太道:“女君豪爽,只是阡茸不胜酒力,只能小喝一口,还请女君见谅。”

“诶——这怎么行呢,喝完喝完!这酒啊,就是练出来的,多醉几次就好了。”难得老太太今日高兴,还有兴致劝人喝酒,那三个孙女自然也是配合着老太太。

“是啊,难得奶奶高兴,玉姑娘莫不是要拂了她老人家的兴致?”大殿下姝婳吟吟笑道,也劝着玉阡茸。

玉阡茸很难为情的看了看一旁的扶幽,见扶幽并不打算帮她,她深呼吸一口气,好吧,喝就喝,醉了你扶幽也别想逃!玉阡茸在心里打好小算盘,打算将扶幽一起拖下河!

“好,那我干了!”从来没喝过酒的人猛的一下将那一小盅里的酒一干而净,顿时一股火辣辣的味道钻进了玉阡茸的喉咙里,她猛的站起身,辣的直跺脚,眼泪也在眼眶里满满的打转,只要一眨眼,那眼泪就会流下来。

玉阡茸从来不知道这酒是这般的味道,自己虽酿酒,但不喝酒的习惯看来是得改一改了。

桌子上的一群人见玉阡茸如此动作,不仅都笑开了怀,本来那一盅酒下肚玉阡茸就有些晕乎乎的,接着二殿下华翾也来敬了一杯,这一敬不要紧,关键是这喝酒的人,第二杯下肚就醉了……

那一桌上的人看着玉阡茸耍酒疯,一会儿乐呵呵的,一会儿泪哗哗的,也正如来玉阡茸所愿,就算醉了,她也记得要拉着扶幽下河。

玉阡茸围着桌子转了两圈,然后停在扶幽面前,她笑嘻嘻的指着扶幽道:“就你了,来陪我跳支舞……”说罢,她便身手去将扶幽拉起来,牵着扶幽开始群魔乱舞。

扶幽很是配合着玉阡茸,心里也惊讶到现在的她酒力如此之差,若是以为,三五桌的人也绝对干不倒她!

“不行……不行……要换个地……”玉阡茸嘴里嘟囔着,是嫌着地太小了,着实影响她发挥,她拉着扶幽跌跌撞撞出了大厅,竟是一路走上了启云峰的顶处,她站在顶处高高的望着已经黑尽的夜晚,天空中出现了很多很多繁星。她傻乎乎的伸手遮住一小片星空,捏紧拳头,乐呵呵的道:“哎呀!我抓住星星了……”

扶幽上前一把揽住玉阡茸,害怕她因为喝醉了酒少根筋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峰去。

那一夜,无论扶幽怎么哄骗,玉阡茸死活不肯走,她就要留在启云峰的峰顶,她说,她要看星星;她说,她还有问题要问星星!她指着星星大声喊道:“玉阡茸——你到底是谁?”

“你就是你啊!一直都是你!”玉阡茸似乎听见星星在回答她的问题,她傻楞楞的一笑,口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脏话:“放屁!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嘛……”

…………

家宴这一夜,玉阡茸和扶幽是在启云峰的峰顶上渡过的,玉阡茸实在折腾累了便倒头就枕在扶幽腿上睡着了,而扶幽,则是一夜未眠。

黑黑的夜里,有风、有月、有星空。扶幽静静地坐在一颗花树下,抚着玉阡茸的长发,偶尔有夜风吹过,吹起了他们的衣袂。

扶幽想,凉风有信,瑶月无边,繁星点点,这一切都像极了你说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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