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龙皇!”
朝鹤身着一件松花色广袖交襟长袍,配饰朴素简洁,恭敬地跪拜在龙皇面前。
龙皇边上坐边示意他起身。
朝鹤扬起清秀的面容,欠着身子,朝龙皇禀告道:“臣这次从人间进的贡品无一例外,可有一样特殊,便来亲自献上。”
“嗯。”龙皇望了他一眼。
朝鹤侧过身看向一名仙使,那仙使意会,上前一步将双手捧着的金丝楠木方盒递给他。
朝鹤接过方盒,又交给蒹葭,蒹葭便将盒子捧到龙皇面前。
龙皇示意蒹葭打开方盒,只见里头正静静地躺着一颗透明的珠子。
朝鹤介绍道:“这是本是南方鲛人族的珍宝,名叫‘潜圆’,任何一族将其含在口中皆可入水呼吸,畅快遨游……”
“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龙皇问道。
朝鹤拱了拱手,如实答道:“回龙皇,臣在人间与南方鲛人族的鲛主时有往来,他知臣是天界使者,便赠臣此物,寓意两族永结友好,臣得此珍惜奇物,不敢私藏,特来献宝!”
“你倒是很用心。”龙皇语气平缓,“可毕竟是南方鲛主的一番情意,你收着便是,何苦献上,倒显得朕这个龙皇横刀夺爱了。”
朝鹤立刻跪下,“臣不敢!臣只是想着南方鲛主既是愿两族结好,那此珍宝必是得献给龙皇的,臣这才来……”
“你不必慌张,既然献来了,那朕便收下了。”
蒹葭领意,将方盒盖上,好好地捧在手心里。
龙皇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这个商使在人间办差不容易,要天上地下的来回跑,得了什么宝贝也得小心翼翼的,穿着打扮也简朴,然而在人间进行交易往来,自然是什么珍奇玩意都见过,若说家中没一两个稀有罕见的也不太可能,只是他修为不高,仙官又小,不得不做得谨小慎微……
龙皇想着他的难处,于是先夸了他商使的差事办得好,随后又奖赏了他好些财物,便让蒹葭体体面面地送了出去。
朝鹤一出门,连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蒹葭安抚道:“大人且宽心,当今龙皇是最宽厚不过的。”
“是是是!”朝鹤对他行了一礼,然后又道:“仙使在此留步吧。”
蒹葭朝他微微颔首,“请大人慢走。”
“多谢多谢!”朝鹤再次拱了拱手。
他语毕,便朝帝都的宫门外走去,却在一个拐角处撞见了瑾轩。
他立刻停住脚步,一眼都不敢多看,连忙作揖,“商使朝鹤,参见帝姬!”
三千年过去,瑾轩更是出落得大气端庄,浑身的气质也颇有王者风范。
瑾轩看着他埋着脸,便命道:“抬起头来。”
朝鹤愣了一下,只能从命。
他那白净清秀的面容立刻就烙在了瑾轩的眼中,她在天界待了四千年,竟第一次见到这种清雅长相的。
“听说你是来给父皇献宝的?”瑾轩直视着他,“献的什么?”
“回帝姬,臣献的是南方鲛主赠的‘潜圆’。”
瑾轩听了,面容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就是那含在口中可随意入海的珠子?”
倒是朝鹤吃了一惊,“帝姬博闻强识,实在令臣佩服!”
此时,瑾轩身边的束香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帝姬,龙皇令您抄的三百遍神所经还有两百遍呢……”
瑾轩苦笑一声,“这些年里,我因那位侧妃受罚受得还少吗——管它还剩多少遍,且入梦去了吧……”
说罢,她的目光仍停留在朝鹤身上,“倒是你这仙使有趣,可愿与我去章逾台一叙?”
朝鹤拱着的双手有些颤抖,却只能答道:“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瑾轩就带着朝鹤去了章逾台……
帝姬一到,四下的仙使纷纷端来茶水点心,随后却被瑾轩一概迁远了。
“坐。”瑾轩示意他。
朝鹤行了一礼,乖乖坐下。
“帝都的茶,仙使不曾喝过吧?”瑾轩凝望着他。
“是是,今日臣有幸能品尝到,甚是臣的福气……”
“你不必如此拘谨,现下只有我们两个,就当是与好友畅谈了。”瑾轩饮了一口茶。
朝鹤心里却还是紧张,“是是是,不知帝姬想与臣聊些什么?”
瑾轩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可有家室?”
朝鹤再次一怔,咽了口唾沫,如实答道:“额,回帝姬,臣有一名发妻,膝下有两个女儿。”
瑾轩瞬间就想将面前的茶换成酒了……
她虽贵为帝姬,可心里也有苦闷,曾经她敢爱敢恨,横冲直撞,不少栽在锦淑手里,之前那不堪的名声如今也没有减轻几分,现下锦淑的长子“则深”甚得龙皇宠爱,眼看着立嗣指日可待,她也不知该如何去争,只守着那位早已失宠的帝后和一心待她的姑姑瑜卿度日……
如今她好不容易遇见了个有眼缘的,没成想却是个无分的……
“家宅平安,倒也幸福美满。”瑾轩勉强一笑,“女儿都多大,可有许人家?”
“长女已然婚配,只剩小女正到了要说亲的年纪……”
“哦?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朝鹤“咳”了一声,面露无奈,“这也是让臣头疼的,小女说什么也不肯许配人家,说都是不中意的。”
瑾轩打心里喜欢有主见,不将就的,便对朝鹤的小女儿有了些好感,道:“神仙嘛,婚配什么的都随心随缘,也不必非在什么时期嫁人,逍遥自在便好——那秋山神君家的大公子,都七千多岁了,不照样是孑然。”
“帝姬说的是……”朝鹤也是无可奈何,“可臣做父亲的,总是怕会耽误了女儿,怕她将来会后悔,会怪臣……”
瑾轩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便顺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家小女是现在不想婚配,还是自己心里定了谁了?”
“这便是最致命的了……”朝鹤叹了口气,“家中小女偏偏看上了东君家三公子,还说什么今生今世非三公子不嫁!可是,可是人家三公子已经看上了西君家的嫡女,说是都已经下聘了——而且,就算是三公子没有相中西君嫡女,单他的家世,臣毅然觉得齐大非偶,是成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