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在一起,快要三年了,”他落寞,“不过我猜,你大概是不会知道我们在一起的具体日子的。三年,随口一说的大概数字而已,算得上什么。”叶之琛从来都不该是这样的人。喜怒哀乐,都被一个女人操纵在手里。
花开,雪落,树枯,雨降,风起,云灭。
唐末帆对待叶之琛,就如同四季对待万物,没有悲悯,没有哀怜,她不带感情地走进他的人生,有时同情,有时兴起,将他的感情搅乱,搅得云生寂灭,乱得一塌糊涂。
“记不记得这三年来,你重复对我说过的话?你说暂时不想要孩子,你说你还尚未准备好当母亲的心理准备,你说你希望我再给你多一点的时间,你说将来如果我们有孩子,一定会让他成为全世界最快乐的孩子。”她让他活在回忆下,而今再回当下,才是真正的残酷。
“然而唐末帆,今晚你是怎样。你说你也想有个孩子,多可惜,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看得到。我也希望我看不到,但是我没有办法,既然喜欢你,就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所以你猜,我今晚看见什么?”他看着她,分明看见她眼中的深度哀伤,
“对,我看见你和徐诗雅在一起,很不幸是吧,还让我听到你和她的对话。连徐诗雅这样无关的人都看出来了,你不爱我,却和我在一起,当时我想,没关系,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反正你不爱我这件事,一早我就是知道的。说真的,这些年,你给我的挫败感,我不是没承受过,有时我承受着承受着,你笑着闹一场,婚姻里不该承受着、一些难过的事,也就过去了。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碰碰,零零碎碎,总是要有一个人先退一步的,不是你,就只能是我。对别人,我不习惯手软;但对你,我是真的习惯心软。”
“然而今晚这一次,我却不知道再如何努力才能让自己承受过去,”他满目的失望,是对她的也是对自己的,
“唐末帆,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大方的人,为了让过去的情人不对你内疚,甚至为了让过去的情人想要保护的女人不对你内疚,你竟然舍得牺牲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好,退一步讲,你牺牲我没关系,甚至你牺牲我手里的一切都没关系,但是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连孩子都拿来牺牲?”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再无话好说,也没有了欲望再和她说什么。他没有开灯,月光映衬着暮色,低低的灰色,她看过去,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是如此看不真切,不是黑白,是灰色的,不分不明。
唐末帆忽然起身,她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可是这一刻,她却分明感到几乎站不住。她没有穿衣,她一向是脸皮薄的人,然而这一刻,她却慌得连衣服都忘了穿。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去抚他的脸,想抚平他脸上深刻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