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此时是上午九点二十,正是第三节课即将上课的时候,下节课是书法课,然后最后一节课是导员的课。
过了一会儿胡水蓉终于出现了,只见她神情慌张地小跑到我面前拽过我的手说:“风!快点……我们回家一趟!”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灵儿和晓蝶还有萧邪他们听了都问道。
胡水蓉抿了抿嘴巴,我看得出她此刻异常难受,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于是我就和胡水蓉一起拉着手快步跑出了教室,在走出教学楼的路上她对我说出了事情的缘由:“白狐它快不行了……!”
我听完之后脑袋里当时就轰隆一声,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就蒙住了,足足有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此时正是上课时间,门卫是不允许学生出去的,更何况我俩没有导员开的假条,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胡水蓉红着眼睛跟门卫说了很久,奈何门卫也是职责所在,没有导员开的假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们出去的。
没办法,就在我想着翻墙或者硬闯的时候,正好从学校外面开来了一辆车,而这辆车的主人正是导员。
“怎么回事?这两个是我的学生。”导员将车窗放下来之后探出头来对门卫说。
“刘老师,你的两个学生说有事要出校门,可是没有你开的假条我也不能放他们出去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上面领导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门卫大叔对导员坦言道。
导员听完之后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水蓉,然后才是对门卫说:“先让他们出来吧,我再问问具体情况。”
门卫大叔想了想,然后才是让我们走出了校门,但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我们,这个时候导员已经从车上走下来了,她来到我们身边看着我俩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家里出了事情,非走不可。”我面色坚决地看着她说道,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不管导员同不同意,就算她再怎么骂我,这次我都执意要走。
导员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很可能是要训我,而这时胡水蓉也开口了:“导员,让我们走吧!我们家里出了事情,真的要回家一趟!”
看着胡水蓉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我的心更加难受了。
导员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走到门卫身边说了些什么,我大概听见了请假条等我们回来再补,如果有任何责任她一人承担的话。
门卫大叔同意之后我们终于可以走了,等导员走过来之后我和胡水蓉连忙向她道谢,然后打算赶紧去路边拦一辆车去火车站。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想在路边打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要等很久。
这时导员打开她的车门对我们说了一声:“上车。”但我俩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不想回家了是吧?!”导员厉声呵斥了一下,我俩才猛然回过神来,然后赶紧坐进了她的车里,原来导员是看我们一下子打不到车,这才送我们去火车站的。
进到车里之后我赶紧打开手机准备订回家的火车票,胡水蓉则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导员先是发了个语音短信给老赵,让他帮自己代一节课,然后告诉我不用订火车票了。
“为什么?不订火车票我们怎么回家?”我抬起头来望着她疑惑道。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把嘴闭上!然后把安全带系上!”导员开始不耐烦了,那样子很吓人。
我沉默了,然后看了看身边的胡水蓉,此时她正拿着手机翻看着和自己妈妈的微信聊天记录,然后将朝我手机递了过来。
我接过一看,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白狐躺在地上的样子,一只眼睛被遮挡住了,另一只眼睛半睁着,身上的毛都乱糟糟的,肚子也凹陷了下去,看样子是不行了。
“妈妈说……白狐前几天就开始不吃东西,总是拉肚子,也不爱动了,瘦了很多……本来以为她只是吃坏了东西,过几天就会好的,没想到今天早上就……就起不来了……”
胡水蓉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而我则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除了搂着她之外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看着照片里躺在地上的白狐,以及怀里抽泣的爱人,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鼻子特别酸,那心痛的感觉一下子就从肚子里传了上来。
我难受,异常的难受,想哭,但却哭不出来,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紧锁着眉头,但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胡水蓉哭得越来越厉害,这时导员一边开车一边从前座伸手递了一包纸过来,我接过之后替胡水蓉擦了擦眼泪,同时眼睛瞟了一下车窗外,发现导员此时已经将车开到了高速上。
原来导员打算亲自开车送我们回家。
“刘姐,谢谢你。”我真挚地对导员说了一声谢谢,虽然她并没有回应,但我们都知道。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江月白发来的短信,问我有没有坐上火车,还说学校这边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帮我们向任课老师打好了招呼,我俩的书包他们放学后也会帮我们带回寝室去。
我深受感动,他们已经帮我很多次了,绝对是一群值得依靠的人!
回了一个信息之后我立马又想到了家里,于是打了电话给李芝月,让她带着雪萤去胡水蓉的妈妈家里看看,顺便弄清楚白狐的情况是不是人为的。
发了胡水蓉妈妈家里的地址给李芝月后,我又对正在开车的导员说:“刘姐,我们家具体位置在……”
我还没说完,导员就开口道:“你不用跟我说,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就行。”
我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导员已经打开了车载CD,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开始安静了起来。
一股梦幻般的曲子悠然飘起,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月光把天空照亮,
洒下一片光芒点缀海洋。
每当流星从天而降,
心中的梦想都随风飘扬。
展开透明翅膀跃出天窗,
找寻一个最美丽的希望。
每当天空泛起彩色霞光,
带着回忆和梦想一起飞翔。”
这首《霞光》我从小就听过,那时候好像是八岁,现在听起来依旧是那么耳熟,歌词都还能记得住。
导员开启的是单曲循环,这和我的喜好一样,伴随着空灵的旋律阵阵念想,我的思绪渐渐的就飘向了远方。
事实证明这首歌的旋律真的很令人入迷,怀里的胡水蓉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后来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乐平了,车窗外的场景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外面的太阳很大,天空是刺眼的白色,没有一片云朵,路上的行人匆匆过往,其中我看见三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们一人拖着一个旅行箱正赶往火车站的方向,相信彼此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这个世界真是令人无法言喻。
进入市区后导员终于开口了:“是先去你家还是她家?”
我想了想,此时李芝月和阿狸她们应该已经在胡水蓉家了,于是就让导员开车去胡水蓉家里。
离家越近,我就越感到压抑,这次没有像上次回家的那种喜悦,我整个人都坐立难安,包括胡水蓉也是。
导员将车开进了胡水蓉家附近的巷子里,停车后我俩打开车门立马就飞奔了出去。
当我俩冲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李芝月和雪萤还有阿狸她们全都围在角落里。
我俩冲了上去,只见白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样子让人心如刀绞。
胡水蓉将它抱在了怀里,然后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它的头,同时眼泪也滴在了它的身上。
李芝月哽咽着说:“它还没有断气,一直憋着最后一口气,好像就是为了等你们来……”
我听了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然后蹲下身来摸了摸白狐的耳朵,它的耳朵还有反应,在我触碰的瞬间动了动。
白狐的肚子已经严重凹陷下去了,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低,我看着它的眼睛,那只半闭着的眼睛泛着一丝晶莹的泪光,似乎道尽了不舍。
白狐知道我们来了,它在和我们道别,但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陪着它,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它离开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们,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痛彻心扉。
除了眼泪,我们没有别的,这样想想确实挺讽刺的。
几分钟后白狐终于走了,安安静静地走了,没有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永远的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走的时候它的一只爪子还搭在我的手上,胡水蓉抱着它的头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我依稀记得我们一群人离开乐平去南昌上学的那一天,是我和白狐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它还很活泼,一跳一跳地跟着也要上车,可是现在……
胡水蓉的哭声被她妈妈听见了,她听见自己女儿回来了连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然后抱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嚎啕大哭了起来。
本来现在已经到了十一点多,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家里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胡水蓉的妈妈尽管因为白狐的离开很是难受,但还是要去准备我们的午饭,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李芝月拿出一个大的纸箱子对我说:“云风,把它装进去然后埋了吧。”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纸箱子,正打算将白狐装进去的时候胡水蓉却抱着白狐哭喊着怎么也不肯撒手,那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落泪了。
最后还是胡水蓉的妈妈劝了很久,说再不把白狐埋掉的话现在天气炎热尸体很容易腐烂,胡水蓉听了这才和我一起把白狐装进了箱子里。
装好后我们来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小河边,河边有块荒土地,我就在这片土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和胡水蓉一起将白狐埋在了这里。
立上一个简单的墓碑当做标记,然后我们一路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虽然大家都很难过,但午饭还得吃,在吃午饭的时候我才想起导员。
于是我又走到她停车的地方,发现车里并没有人,包括之前我们也没有看到她,那她会去哪了呢?
我打电话给她被拒接了,她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也都知道该怎么做,这样看来是我多虑了。
于是我就回去和他们一起吃完午饭,然后坐在客厅里休息。
问起白狐的死因,胡水蓉的妈妈满脸满脸哀愁地说:“应该是被人下药害死的,我也不知道我养的狗哪里得罪了别人,它别的时候又不乱叫,就是要吃饭的时候才叫唤几下,也没有咬过人,那些人如果看不惯我养狗就直接跟我说吧,干嘛要暗地里做这种缺德事呢……”
阿狸问:“我们有办法可以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胡水蓉妈妈摇了摇头:“难,就算查到了也不会承认的,现在的人已经变了。”
胡七妹听了立马就站了起来:“现在就去查!查到了是谁老娘直接把他的头拧下来!管他承不承认!”
我看了看身边的胡水蓉,只见她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大家听完之后都沉默了,谁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因为胡水蓉的一句“算了吧”而结束。
既然胡水蓉选择了原谅,而我也只能依随她,毕竟她和白狐相处最久,虽然白狐是我买来的,但她才是白狐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不过胡七妹却不会就此罢休,阿狸说她是最喜欢小动物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这是事实。
我也能理解胡七妹,一直都理解,所以我在她耳边轻声交代了一声:“你就按你所想的去做吧,只要查到了那个人,别让他死那么快就行,其他的你随意。”
胡七妹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认了,剩下的只需要交给她就行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这件事情也该结束了,虽然大家都很难过,我让雪萤和李芝月带着阿狸还有璐璐她们先回家,自己则是又陪着胡水蓉在白狐睡觉的小河边站了一会。
这里是胡水蓉和她妈妈经常饭后散步的地方,以后她们每次来这里都要看看白狐,就像这里埋着自己的一个亲人一样,胡水蓉更是如此,只要她有时间就都会来这里陪着白狐,因为白狐是我和她之间的爱情信物。
后来胡水蓉的妈妈也来了,我们三个站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母亲和子女,时间也过得很快,说着说着就又过了一个小时。
该回去了,当我和胡水蓉再次走到导员的车旁边时发现导员已经在车里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回来了多久。
她还是没怎么说话,看见我们来了就按了按喇叭示意我们上车,我们上去之后她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那意思是问我事情办完了没。
我点了点头,然后想了一会说:“导员,我还想回家看看,能不能再耽误你一点时间?”
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启动了汽车,然后依然不用我报位置,十几分钟后就开到了我家门口。
我下车走进家门口,看见雪萤带着璐璐正坐在院子里。
母女两个知道我会回来看看,所以一直都在等我,尽管我因为白狐的事心里很是难受,但看见她们两个心里还是有所欣慰。
我将璐璐抱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把雪萤搂在怀里,在历经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也只有这种感觉才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她们的支持我根本无法走到今天。
璐璐手里拿着雪萤的凤衔烛对我摇了摇,我看了之后才想起来龙卧灯还放在学校里,于是对雪萤说:“对不起,回来的时候太匆忙了,龙卧灯被我忘在了教室里面。”
雪萤听了有些惊愕:“可不能弄丢了。”
“不会的,我走的时候萧邪他们帮我把东西都带回寝室了。”
雪萤这才放心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胡水蓉也来了,我们一起说了十几分钟的话,一直到导员在车里按了几声喇叭。
我们该回去了,这次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匆忙,若不是导员在外面等着我们,我是想留下来过一晚的。
离别的时候璐璐一直扒着导员的车门想让我留下来,我也没有和导员解释说璐璐是我的什么人,不过好在她也没问。
车开了,这次回来前前后后就几个小时,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好几天,导员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说几句话,不过我看得出她心情不怎么好,也许是累的,或者说是被我们给气的,无缘无故冒出来的这样一件事,换做是谁心里都会不太好受,所以我理解,等回去之后我得更加努力地帮她做事,因为她帮过我不止一次。
天渐渐的黑了,望着窗外的路灯和黑暗,学校里的晚自习开始了,同时整个夜生活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