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称呼我大侠,可是我从不觉得自己能称得上侠。
我知道,我只是义父手中的剑,挥向阻挡在组织之前的敌人。我满手血腥,也常常迷茫,我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侠吗?
可是,我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人,一定不配称之为侠。现在,这个顶着虚伪的侠之名号的人,就这么持剑看着我,静待着一切终结。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还毁了我辛苦经营的心血。”他开口说道,语气满是杀意,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素月。”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变得疯狂,他看着我大声说道:“因为那个贱人,就因为那个贱人,还有一个荒诞无稽的传闻,你就找上我吗?”
“因为传闻的内容变了,让我察觉到有人在试图掩埋真相。”我冷冷地说:“星痕的委托只是找人,但你害怕真的有人会接受委托,于是你派人编织谎言传播,原本的寻人成了寻仇,故事变得没人会信。你再暗中打压,很快就让星痕无法出声。”
“可你还是来了。”
“没错,我见到了星痕,我也愿意帮助他。”
“我一直不明白,那个花言巧语接近我的贱人,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些事的。”欧阳天狠狠的说着,脸在火光中变得扭曲。
“因为她的妹妹,一个你根本不会在意的女孩。你以卑鄙手段强拐女孩来满足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以为真的没人知道吗?素月最初接近你也许只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妹妹,然后她发现了真相,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她选择让你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你不知道吧,我已经找到了素月交托给我的东西,里面都是你的累累罪行,你不仅要死,而且要身败名裂的去死!”我抬起手中黑伤,直指眼前的恶魔,寒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素月的家人失踪是你干的吗?”
“想知道吗?”他的面上显出疯狂神色,狞笑着说:“他们已经死了,被我的人杀掉了。还有那个贱人,居然想带走我的商品,还想揭穿我?你知道吗,我抓住了她,你一定会对我的手段感兴趣的,我......”
“闭上你的嘴!然后去死吧!”我挥剑直斩而去,瞬杀出手,逝要眼前之人付出代价。
我的剑没能斩下他的人头,因为一口盾挡在了我们之间,而我的剑身上,正锁着两柄长钩。那是两个少年模样的人,一人双手持着一对奇形弯钩,另一人一枪一盾分持左右,正是他们挡下了我致命一击。
只见欧阳天持剑直刺过来,我奋力一震,破开封锁,再斩欧阳天而去。
我决定先杀这恶魔,再收拾另外两人。
然后那口盾再一次挡在我的面前。也不知这盾是何材质,黑伤斩在上面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而少年手中短枪直攻而来,长度正好长过我的黑伤。我刚架开短枪,双钩又从一侧鬼魅般钩了上来,逼得我不得不先避锋芒。
好凌厉的配合,我压下心中怒火,保持住冷静。
这两名少年一守一困,配合无间,且毫不贪攻。我又尝试鬼步突破,却总被封住进路,假意卖个破绽,也是毫无所获。这二人似乎对我的武功非常熟悉,他们只管缠住我,欧阳天则在一旁伺机偷袭。
难怪欧阳天有恃无恐,原来还藏着这一手。此时欧阳天出手更是肆无忌惮,尽是卑劣之招,仗着两护卫的压制对我狂攻,口中还不断说着刺激我的恶毒词句。
我守住心神,不去理会那个卑鄙小人。等着吧,一会我会把你这张嘴完整的割下来,祭奠被你害死的人!我狠狠想道。
然而战势逐渐对我不利,我无法攻破那二人的困守,几次分心间竟被欧阳天偷袭得手,左腿和腰间都受了伤,尤其腿上伤势,让我身法渐慢,险象环生。
我怎么能输给这样的人!我不断支撑着,手中剑越来越重。
“你不是来找那贱人吗?现在就可以去陪她啦!因为她已经被我碎尸万段,丢到这院子里啦!”欧阳天大笑着再一次攻过来,疯狂的声音直冲我的脑海。
我!一!定!要!杀!了!你!
心中那股深埋已久的杀气猛然爆发,我曾害怕被它控制心神,夺去理智。可是这一次,我甘愿堕入疯狂,只为杀尽眼前之人!
放下屠刀虽成佛,愿坠三途灭千魔!
炽热的杀气充盈我的全身,身体变得滚烫,杀意已占满了脑海。但是我的意志却无比清晰,我能控制它们,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们。
助我一臂吧,哪怕坠入无间。我在心中默念,将早已炽热的剑锋挥斩而出。
我看到两个少年惊慌的想要躲避,我看到欧阳天扭曲的脸上那难以置信的惊恐,我看见一道炽热的剑气斩破虚空,斩开阻挡的一切,斩开那丑陋的灵魂。
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远处响起了鸡鸣声,天将破晓了,我撑着剑半跪着,眼前是欧阳天凝固着惊恐的首级。
我又看到那人影了,它在破晓的晨光下,缓缓消失。
你可以自由了,安心去吧。
当我带着一身血污踏进北城时,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此时天色还早,可路的两边站满了人。人群中,我认出了一些被解救出的女人,更多的则是城里的百姓。
突然,他们就这么对着我跪了下去,他们齐声喊着:“感谢黑伤大侠!”
驻地的组织成员们都出来迎接我,他们身边还站着些形似官府的人,看来欧阳天的累累罪行已经布光。
我看到素心远远看着一身血污的我,却没有害怕,她笑得很高兴,很高兴。
我看着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