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那个小丫头还在后面跟着。”
邹明挑了挑浓眉,扭头朝身后扫了一眼,果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无无。这个小姑娘也是当真有趣,自己只不过帮她赶走了敲诈的王婆,便一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他们好几条街。
“无需管她,兴许是方才受了惊吓,才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寻些庇护,待她家里人找来,自然会离去。”
邹明说完之后又回头看了无无一眼,无奈的嗤笑一声便领着几名衙役继续巡街。
无无见前面那个帮助自己的好人回头看向自己,绝色小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甜笑,还举起小手挥了两下,可是好人根本不搭理她,竟然又继续开始朝前走路。嗯……究竟为何要如此走来走去呢?累人又无趣。
无无歪着小脑袋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好人。唉……本以为那个讲故事的剑客喝了七彩仙露,自己很快便能感应到他身在何处,但出来之后却没有半点感应。
而且还有一件怪事,不知是否错觉,她感觉身体中的灵力正在慢慢消散,兴许这便是无法感知仙露的缘由。但为何会如此呢?难道是因为水土不服吗?自己的本体仍然在忘忧酒馆中,现下除了感觉灵力消散,身体有少许虚弱,亦无其他不适。唉……彼墨此时应当已经发觉她私自离开了吧,会很生气吗?平日这个时辰,彼墨定然会为她送来清甜可口的灵泉水,彼墨还好吗?她好想彼墨。
无无一边神游天外,一边缓缓朝前走,正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叫卖声自前方传来:“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五文钱一串。”
无无猛然抬起小脑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抗着插满竹签子大木棒的男子正在叫卖,那些竹签子上穿了许多红色小果子,亮闪闪的漂亮极了。
若泉明眸中闪出一片明媚光彩,无无脚步轻快的朝着小贩跑去。她听彼墨讲过多次冰糖葫芦,酒客们所讲的故事中亦经常提及,她早已想尝尝这个据说大人小孩皆爱吃的东西,会比不知蜜更好吃吗?
“这便是冰糖葫芦吗?”无无忽闪着大眼睛,满脸好奇的盯住那一串串漂亮可爱的红果子。
“哎,老张家冰糖葫芦,最好的果子,最浓的糖浆,小姑娘,要来一串不?”
“可以吗?要要要,我要冰糖葫芦,你是好人。”无无对着小贩嫣然甜笑,两个小酒窝如盛满了佳酿一般令人沉醉。
“呵呵,这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嘴巴还甜,给你挑串大个的,喏,拿好。”
无无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酸酸甜甜果然很好吃,山楂将白皙的小脸蛋撑起一边,又滑稽又可爱。她笑得眉眼弯弯,含混不清的甜声说道:“好吃,谢谢你。”说完便转身欲走,方才帮她的好人已经走远。
小贩愣了刹那,赶紧伸手拦住无无,急声说道:“小姑娘,你尚未付钱呢。”
“钱?我没有钱呀。”
“没钱为何来买糖葫芦?唉……你这体体面面的小姑娘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
无无明白自己又做了错事,看着已经被咬掉半块的糖葫芦,大眼睛中透出浓浓不舍,低下小脑袋浅声说道:“对不起,我将糖葫芦还给你。”
小贩满面苦涩,要说开口骂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他着实做不到,但这买卖本就利薄,叫他如何能不心疼:“唉……这……你已咬过一口,还予我亦无用呀。”
无无可怜巴巴的垂着小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小贩,甜声说道:“我讲个故事与你换吧。”
“故事?什么故事?唉……算了,你走吧,算我倒霉。”小贩无奈的挥了挥手,抗起糖葫芦便准备离开,却有一道冷硬严厉的男声传来。
“又发生了何事?”
“哎呀,邹捕头,是这个小姑娘拿了一串糖葫芦,却无力付钱。”
“怎么又是你?你这丫头真能惹是生非,方才便已告诉你在原地等候家人,偏要到处乱跑,无钱还敢吃糖葫芦。”邹明其实方才已经走远,无意间回头却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尾巴不见了,不远处正好传来小贩的叫苦声,凝眸细看,那个站于小贩跟前,垂着脑袋之人可不就是那个小尾巴吗?不知为何,他竟然鬼使神差又走了回来。
无无只感觉委屈无比,小声的喃喃低语:“我并不知晓在外面不能以故事换东西。”
邹明并未听清小丫头说了什么,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小贩低声问道:“多少钱?”
“这……算了,邹捕头,一串糖葫芦而已,便送予这个小姑娘吧,我不追究。”
“问你多少钱便说。”
“是……是,五文钱。”
邹明付了钱,缓步行至无无跟前,沉声说道:“你不得再乱跑,跟我走。”他亦不明白为何会在意这个陌生的小丫头,兴许是第一眼看到她之时,自己竟恍惚间见到了去世多年的妹妹吧。
无无点了点小脑袋,乖巧的跟在邹明身后亦步亦趋,手上还拿着那串咬了一口的糖葫芦。
“你身上既然无钱,便不应该拿别人买卖之物。”邹明说得语重心长,倒真有几分兄长风范。
“我并不知晓要钱,从前亦从未见过钱。”
“你从未见过金银财帛?”
“嗯,彼墨告诉我,讲故事便可以换到东西。”
邹明与几名衙役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奇葩人家?竟然教人讲故事换物品。
“先跟我回衙门,待你家里人寻来再走。你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此地?是与家人失散了吗?”
“没有,我与彼墨永远不会失散,我是来……”
邹明听无无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疑惑的回身看去,却发觉小丫头满面欣喜之色,大眼睛中仿佛放入了清泉,忽闪出一片水光,他正欲开口询问,小丫头猛的在原地蹦了两下,无比开心的甜声说道:“找到了,找到了,太好了。”
邹明紧蹙浓眉,找到了什么?家里人吗?想到要与这个小丫头分开,他心中竟有一丝不舍。
“找到什么?”
无无的绝色小脸上盈满激动愉悦,她眉眼弯弯的看向邹明,脆声说道:“我本就是出来寻人,但是一直找不到,方才却突然找到了,呵呵……太好了。我要走了,你是好人,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请你喝酒。”
无无刚一说完,未等邹明理清思绪,便脚尖轻点地面,立时朝空中飘飞而起,下一瞬她整个人于空中化作一团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邹明与几名衙役看着眼前这一幕,瞳孔剧烈收缩,心跳急促得几欲自口中蹦出。
“那……那个女子是凭空消失了吗?”
“我……我还以为是我眼花,原来你……你也看到。”
“头,她该不会是妖怪吧?”
“呸呸呸……青天白日的,怎会是妖怪,兴许……兴许是个仙女。”
邹明默默看着无无消失的空中,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