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沈孤害怕,邓月盈他们拉着沈孤唠家常,内容无非是针对秦墨的阶级性批斗。
秦墨显然已经习惯了,就一个人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
邻床的老太太已经上手术了,病房里还留了个儿子。
“都准备好了吗?”沈孤的管床护士推着床走进来。
沈孤点点头。宁谧忙拿着葡萄糖扶沈孤上床。
护士帮沈孤戴好手术帽,嘴角弥漫起一丝微笑,轻声说,“加油。”
沈孤笑,点了点头。
宁谧他们跟着上了六楼。
上一台手术还没完,正扶着老太太下台。
沈孤就坐在一边,原本宽阔的视野里似乎只剩下一群人把老太太移到床上的画面。至于精密的机器,手术室到底长什么样,沈孤已经看不到了。
记忆像是消失了一般,沈孤忘了自己是怎么上的手术台,怎么被打的麻药。
只感觉到了手术台真的是冰冷的,手术的时候真的是会睡着的,从心底蔓延的恐惧是真实的。
清醒时最后一个画面是孟华泽走过来跟她说了句什么,具体是什么沈孤都不记得了。
再醒来时,手术还没有做完,隐隐约约听到孟华泽让向臣去拿贴骨,让护士送做术中病理,让李瑾怡缝针,还让他缝的漂亮点。
沈孤想起身去看自己现在究竟是一副什么鬼样子,但她只能听着。
特别慌,好像心里住了头鳄鱼,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咬掉了她建立了几天的心理防线。
沈孤紧紧地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不一会儿,似乎是结束了。
沈孤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腰有些板,不敢动,温暖的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被护士推了出去。
走廊有些凉,沈孤能感受到扑在自己脸上的冷气。
护士不知道去哪了,把沈孤自己留在了走廊,周围都是玻璃窗,里面放着很多白布盖着的东西,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头顶的灯泛着冷冷的白光。
沈孤突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全世界抛弃了。
那种孤单的,无助的,无可奈何的,沈孤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
“砰”
“砰”
“砰”
连着整个身体都在战栗,那一声声好像是黑白无常的脚步声。
被子下的手心里冒着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
离开的护士去而复返,那一刻沈孤觉得她就是天使。
紧握的手慢慢放松,下楼梯看到宁谧时,沈孤扯出了一抹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秦墨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回了病房以后就轻松了很多,沈孤一下午都没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邻床呼噜声太大。
她儿女露了一面以后又消失了,倒是给她请了个护工,下午报道。
邓月盈和宁谧出去买一些日用品,秦墨一直呆在沈孤身边,不停地关心。
“姐姐,吃不吃薯片?”
“姐姐,你饿不饿,我给你洗个水果吧。”
“姐姐,你想吃蛋糕吗?我给你定个外卖啊。”
……
沈孤因为麻醉药的原因没有食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又睡不着,只能在找了本书看。
面对秦墨的“关心”轰炸,也没什么脾气,就一直回答说“no”。
麻药劲儿一直没过,晚上过得还算舒服。
一天的折腾,沈孤早就累了,天刚黑就睡着了。
晚上查房,值班护士轻轻推了推熟睡的宁谧。
“孩子的纱布透了,你怎么没看到?”
宁谧顿时清醒,从小床上爬起来,忙不迭的给护士道歉,“不好意思啊,没注意。”
“你先看着,我去找值班医生。”
护士进来时沈孤就醒了,侧过头看宁谧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伤口,有些心疼。
值班医生没见过,沈孤配合的坐起身,看到了自己的伤口。
宁谧已经转过头不敢看。
不知道包了多少层的纱布全被血染透了。
医生拿酒精棉给她杀菌消毒,酒精棉碰到皮肤,很凉,不小心碰到皮管,很痛。
但是在缝针的伤口周围,沈孤什么都感觉不到。
值班医生像是怕麻烦,给她裹了厚厚的一层,几乎是原来的三倍。
沈孤看着自己像是肿了一般的腿,轻轻叹了口气。
医生走后,宁谧扶着沈孤躺下,自己却没睡,怕沈孤伤口又染透,一直盯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的。
沈孤醒来时宁谧已经买好了早餐放在床头。
白天伤口没有什么感觉,而且有秦墨来给她解闷,倒不是那么难过。
晚上交班时护士来给她打了止疼针。
天哪,太疼了,这比她扎粗针都要疼。
这哪是止疼针啊,这是让她转移注意力针啊。
打完之后那半边屁股都不敢放在床上。
沈孤就以一个十分奇怪诡异的姿势,躺了将近两个小时,屁股上的疼痛才略微减轻了一点。
这针似乎是有副作用,沈孤第二天一早就觉得特别想吐,哪哪都不舒服,什么东西都没吃。
宁谧不知道怎么了,还专门跑去问了孟华泽。
孟华泽笑了笑,只问昨天打止疼针的时候没有打副作用的针吗?
一听说要打针,沈孤瞬间想到昨晚的痛,连恶心都被吓好了。
宁谧听说吃菠萝长刀口的时候不疼,买了一箱菠萝罐头,瞅时间就让沈孤吃几个。
邓月盈因为工作原因已经回了云城。
秦墨倒是还在这儿。每天的任务就是花半天时间吃喝玩乐,并且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带给沈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