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新弟子的入门,在青阳宗里,本属平常。
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只不过,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年纪实在有点大,才使得宗门内出现了一些议论,但也仅此而已。
更多人只是觉得,这位肉体凡胎的老头儿命比较好,不知从何得来的青阳令,让他得以不经考核就进入宗门,而且,还是内门弟子。
很多弟子并不知晓,青阳令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后不久,便有一弟子过来传话,说是大长老让他过去一趟,张彦立即动身前往。
青阳宗六大长老,各居一座主峰,本来依照规矩,张彦身为掌门亲传,也该入住八峰之一的玉皇峰。但很显然,在青阳宗诸老看来,他还不够资格。
依照名次排列,除却掌门一脉所居的玉皇顶,炎阳峰俨然为诸峰之首。据说,那里住着宗门老祖,至于老祖尚存几位,无人知晓。
大长老一脉,则盘踞于青阳第三峰的卧龙峰中。
今日,大长老姜无涯召见张彦,自然是要进行天赋测试。张彦对此毫不知情,得了传唤便动身前来。
“许是要正式让我修行了吧。”
张彦暗自想着。
踏上卧龙峰,才深切感受到了不同之处。
这里的环境,似乎要更加适合修炼,空气要比别的地方清爽许多,就连昨日曾待过的仙女峰,都难以与之相比。
一路前行,所见皆是奇花异草,香气萦绕,光芒闪烁,尽显不凡。峰顶之上,云雾缭绕,有灵泉飞瀑,仙鹤飞舞,建筑连绵成片,如九天仙宫屹立人间。
今日的张彦,已然换上宗门弟子的服饰,一身白衣飘飘,面容古井不波,发须花白,道骨仙风,倒显出了几分得道高人的风范。
对于自己现在这幅形象,张彦自是十分满意,只等来日佩上一柄长剑,学会御空之法,就能真正高来高去,飞檐走壁,做个飘逸剑仙了……
来到峰顶,进入大殿,却见其余四位长老全都在场,张彦不由得暗暗一皱眉,今日又要搞出什么阵仗?
大长老一捋胡须,含笑开口:“张萧山。”
“弟子在。”
“今日召你过来,便是要你做个天赋测试,但凡入门弟子,皆要测过天赋,拜过祖师,行过敬师之礼,方可修习我派法门。”
话落,姜长老一挥手,便有弟子上前,领着张彦来到大殿边上,那里早已立有一块巨石,想来就是要做天赋测试所用。
张彦暗感好奇,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天赋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具体测量。看来,仙侠小说里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
顺着那位同门师兄的指引,张彦闭目平息,缓缓将手掌按上了天赋奇石。
嗡——
一道钟鸣般的声音颤响,只见巨石之上,神光闪烁,荡出层层波纹。然而,手掌位置上方的那一圈圈道纹,竟是一片暗淡,丝毫未起任何波澜。
见此一幕,殿中几位年轻的弟子纷纷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哪怕他们早就猜到,这新入门的小师弟资质平平,乃是肉体凡胎,却也未曾想过,此人天赋竟会如此之差……
一圈道纹都没有!
五位长老则是轻轻摇头,神色未见任何变化,似乎早已料到这一结果。最终,大长老长叹一声,道:“萧山,你天赋不如他人,今后须得倍加努力才是。”
张彦面无表情,拱手称是:“弟子谨记。”
“至于昨日所议之事……”姜长老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似是不忍心说出口般,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主动打消念头。
张彦能够猜到,今日之事,恐怕他们几个老家伙早有预谋,却在自己面前这般惺惺作态,属实可笑。
其实,他真无意去争这首席的位子。
可他们呢?
如此的迫不及待!
说好要等掌门人闭关出来,再行决定,却又突然搞出今日这么一出,当真觉得我张萧山好欺?
你们若是诚心待我,我又怎会得寸进尺?何须耍此无用伎俩!
坦白说,你们所谓的智略谋算,尽是班门弄斧!你们那些权谋游戏,在我张彦眼中,只如三岁小儿在过家家一般,枯燥而无味!
张彦真的有些恼了。
但他仍是一脸平静,故作糊涂道:“不知长老所言何事?弟子属实不知。”
“你……”大长老登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直说‘你天资平平,不适合做首席大弟子’吧?
只怕那样一来,门中弟子也定然心生好奇,追根究底,打听昨日祖殿中发生的事。
一旦让他们知晓,自己身为宗门长者,昨日竟假意答应张彦,今日又出尔反尔,失信于人,那他威严何存?
虽说可以张彦天赋不佳为借口,但人言可畏,他心里自是有所顾忌。
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此时,三长老已然怒斥出声:“好你个张萧山,竟揣着明白装糊涂!做人怎能没点自知之明?一圈天赋道纹都没有,你还有何颜面,求这首席大弟子之位?”
哗——
果然,殿内弟子一片哗然,看向张彦的目光满是诧异。
不过,也有人眼神不自觉飘到了几位长老身上,暗中思索此中内情。
毕竟在他们看来,张彦确实不够资格做这首席,可是几位长老,为何昨日不明言拒绝于他,反倒将其收入门中了呢?
这里头,必然有些问题!
此刻,大长老脸色有些阴沉,皱眉扫了三长老一眼。正待开口,却不料张彦已然针锋相对,将矛头直指三长老。
“那么,敢问三长老,我没资格做这首席,谁有资格呢?”
张彦嘴角微翘,冷笑不已:“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那门下高足,才配得上这首席弟子之位?”
其实,很多事情不难知晓,随便找个外门弟子打听,都能知道宗门里的大致情况。从那只言片语之中,便可猜出一些端倪。
很显然,三长老狼子野心,觊觎宗门大权!
首席大弟子,意味着有极大可能,接任下一代掌门之位。
青阳宗内,不少人都知道三长老的心思,但从未有人敢如此当面直白的指出来过,张彦无疑是第一个。
此刻,殿中所有弟子都被他吓了一跳。
妈呀,这简直就是个疯子!
身为三代弟子,他连长老都敢怼?
三长老显然也未料到,对方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当众揭露他的野心。
他恨不得当场冲上来将这小子给灭了,全当清理门户……活了几百岁的人了,张彦这种骨龄不过百的家伙,虽然外表显老,在他眼中仍然只属于小字辈。
当然,这也是事实,对方只是三代弟子而已。
只不过,他确实不好当众灭掉张彦。因为对方手中持有青阳玉令,其他长老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眼看着他对此人下杀手。
他心里那个气呀,脱口便喝斥道:“胡言乱语,不尊师长,狂妄无知,你又有何资格成为掌门亲传?如今我等已是让步,你却还想得寸进尺!依我看来,你这资质,做个外门弟子都嫌勉强!”
话语落下,殿中弟子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